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了冰的蘇宇和霍雪凝在張妮的陪同下, 一起坐在了打分席上。
等待打分的時間很難熬。
緊張。
就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霍雪凝仰頭殷切地看著記分板。
攝像機的鏡頭推進對準了她的臉,可以看得出來, 她臉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她坐在打分席上, 坐在中間, 身邊分彆是蘇宇和張妮, 她的雙手分彆抓著兩個人,她的腿一直在微不可查地顫抖。
攝像頭追過去的時候,她對著攝像頭笑了一下。
有心人如果翻找去年的世錦賽視頻, 對比這次霍雪凝的表現,就會發現她確實比去年還要緊張。
過度緊張有可能是因為不夠自信,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充滿了期待。
蘇宇拿出來的這套節目太好了, 而且蘇宇滑的也很好, 她對自己這次的表現也非常的滿意。
所以, 讓她對這次的短節目也有著更高的期待。
張妮也很緊張,但是她畢竟年紀大了, 她看過的比賽很多, 在這個台子上也坐過很多次, 隻是兩鬢初染的華發讓她眼神多了幾分滄桑, 但也增加了些許的鎮定從容。
她抓住霍雪凝的手,輕輕的安慰她。
霍雪凝對自己的教練點了點頭,她舔著自己發乾的嘴唇說:“我能夠接受任何的分數, 會控製自己的情緒, 您彆擔心。”
張妮又拍了拍霍雪凝的手, 甚至抬起手來為她捋了捋額前的發絲, 疼惜的情感幾乎要從眸底溢出。
與這對師徒不同,蘇宇他坐在打分席上時,從來都一種淡定從容的姿態。
其實這次的節目能夠拿下多少分,他心裡已經有數了,或者說,霍雪凝和張妮也是有數的。隻是每個人都在期待一個驚喜,所以才會緊張。蘇宇很理智,他也期待驚喜,但是他更清楚,分數的底線在哪裡。
霍雪凝抓著他的手,他便虛虛地握住霍雪凝,不輕不重,保持著一種友好的,卻不會過分親昵的力度。
下一組選手上場,幾乎沒有掌聲在歡迎他們。
除了這對選手在國際上毫無名氣以外,現場的觀眾們顯然現在更期待蘇宇和霍雪凝第一次搭檔,短節目雙人滑的分數。
現場的氣氛非常的安靜,甚至有點異樣的凝重。
這個時候甚至連低頭交耳議論的聲音都沒有了。
打分的裁判驀然感覺到一絲壓力,當分數彙總通過儀器傳到總裁判的麵前時,總裁判甚至還點開細則,從頭到尾認真地看了一遍,才最後麵色凝重地按下了發送鍵。
大屏幕上,雙人滑短節目的分數,改變了!
蘇宇霍雪凝……
蘇宇霍雪凝!
在哪裡?在哪裡啊!
很多觀眾因為對蘇宇的雙人滑,沒有對蘇宇的單人滑期待更高,因而在看分的時候,他們甚至不敢從第一名往下看。
倒著看。
計分板上優先顯示的是前24名選手的排名,這24名選手,同時也是進入自由滑的選手。
很多人從第24名往上倒著看。
20名裡麵沒有。
15名沒有。
10名也沒有。
5名……
“咚咚!咚咚!咚咚!”
心臟狂亂地跳動,舌尖不自知地震顫著,喉嚨乾咳。
有些華國的觀眾,在第10名的位置上沒能看見華國的英文,心都免不了地沉了沉。
然後,用更快的速度往上看去。
第十名!
第九名!
第八名!
第七名!
第六名!
第五名……
已經第五名了,怎麼還沒有看見蘇宇和霍雪凝的名字?
然後緊接著!
他們就在第四名上看見了。
看見了!
忐忑不安……
殷切期待的,那兩個人的名字!
蘇宇和霍雪凝。
華國
節目內容分36分。
技術難度分34.17分。
總分70.17分。
第四名。
暫時排在兩組E國雙人滑選手和米國選手的後麵。
“哇!”
觀眾席一下沸騰了。
這個分數真的是出乎意料!
70.17分。
在雙人滑的短節目裡,能夠上70分的節目,都是高水準的節目!絕對是選手的能力達到了世界超一流水準的程度!
哪怕蘇宇的雙人滑隻是勉強上了70分,但也是對他和霍雪凝搭檔的一種認可。
更不要說,他們排在了第四名!
就算霍雪凝和鄒勇搭檔來參加比賽,在短節目裡排在第四位也是很正常的。
華國是雙人滑的強國,但是再強,也不會強到超然的地步,因而在在比賽中,選手的發揮同樣很重要。不一定是你滑的差勁,也有可能是對手今天的表現非常出色,他就超越了你。當然也有可能,你的對手表現很差,而你隻是按質按量的完成了自己的比賽,那麼,也有可能獲勝。
成年組的比賽就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個時刻誰都不知道結果。
全場歡呼!
華國冰迷興奮地揮舞國旗。
國外的冰迷也起身鼓掌。
一度。
氣氛熱烈極了。
那驚歎的聲音,那如雷的掌聲,就好像蘇宇和霍雪凝拿下了比賽的冠軍一樣!
不過才第四名而已。
有些人想不通。
對現在這個猶如沸騰般的場麵滿臉的費解。
馬上就有人對他解釋,然後那人恍然大悟,也跟著起身鼓掌。
如果說今天坐在打分席上的人是霍雪凝和鄒勇,他們拿下了70分的短節目分數,並且排在了第四位,那麼華國的冰迷雖然會為他們鼓掌,雖然會同樣的喜愛他們,可是心裡多少會有一些遺憾。
嘿!你們可是專門練雙人滑的運動員,你們難道不應該滑得更好一點嗎?
你們不應該在短節目裡就拿第一名嗎?
這樣不滿足的念頭會在心裡自然而然的滋生。
因為是專業的,所以你們需要比得更好。
可是蘇宇和霍雪凝不一樣。
所有人都驚豔極了,又驚訝極了!
天哪蘇宇,能夠再蘇一點嗎?你能夠再厲害一點嗎?你能夠再變態一點嗎?我真的隻能送上我的膝蓋了。
你可是男單的選手啊!
就在昨天,就在這個賽場上,我們才看見你的短節目比賽上以第一名的排名,進入到自由滑裡,結果今天你又跑來滑雙人滑,還滑出了一個第四名,真是瘋了!
哎喲!我的天哪!你就說吧,蘇宇,你還有什麼不能做的?我現在隻想粉你到老,一輩子不離不棄呀!好不好呀?我的男神!
“魚團”們才是真正的狂歡。
心裡激動的情緒,像是泉水一般翻湧而起,壓都壓不住,忍不住的想要尖叫,想要狂笑,想要為蘇宇瘋狂的呐喊。
男神,你怎麼可以這麼優秀呢?
你雙擔啊!
而且擔的都那麼牛逼。
貓的一聲,男神你好帥,帥的我腿軟啊。
怎麼,我們拿了第四名不能跳不能跳不能笑嗎?不不,我們不一樣啊,不一樣!你們的偶像他就滑一個,拿不到第一名就是他的職業能力不夠。可我們家的蘇神!瞧瞧我們蘇神多牛逼!在自己的職業範圍內是最頂尖的一個,就算跨行我們也是最出色的那一批!短節目第四名,可是世界大賽的第四名,全世界的第四名。這個排名很差嗎?不!是非常的好!讓我們引以為傲的蘇神!
看到最後的得分,霍雪凝鬆了一口氣。
她緊繃的臉驟然化開便是冰封解凍,暮春三月,笑得眉眼皆彎。
她“啊”的一聲叫起來,轉身緊緊的抱住了張妮教練。即便坐在凳子上,依舊興奮的一蹦一蹦的像個孩子,腦後的發梢也搖晃出了一道道快樂的線條。
蘇宇抿著嘴角笑。
鼓掌起身。
臉上依舊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差不多吧。
70的分數和他預估的五名左右差不多。
不過在他們之後上場的雙人滑選手裡,還有兩隊實力比較強的種子選手,最終的名次,就要看他們這次比賽的發揮了。
但是,第四名的排名,無論如何,應該是可以在冠軍組裡比賽。
蘇宇並不奢望拿獎牌,但是如果可以在冠軍組裡比賽,也是一種對他實力的認可。
其實他隻要在自由滑裡拿下16名的成績,明年華國的奧運會雙人滑就會有兩個名額了。
雙人滑的壓力並不大,至少目前看來都還很好,不會影響他的單人滑比賽。這也是蘇宇幾經掙紮之後答應滑雙人的原因。
隻要不影響他的單人滑目標,怎麼安排都可以。
與張妮分開的霍雪凝,眼眶和臉蛋兒都紅撲撲的,轉身又帶著幾分矜持地抱住了蘇宇,然後說了一聲:“謝謝!”
蘇宇輕輕地回抱,說:“是我們一起的努力。”
霍雪凝仰頭看著蘇宇笑,眼底薄薄的水霧就像夜晚的星光般璀璨,她由衷地說:“蘇宇,你真是一個很棒的人,超厲害的。”
蘇宇也不說話,隻是含笑望著霍雪凝。重活一世,總會有一些比其他人更為優秀的地方,他並不覺得這樣的表現值得大張旗鼓地慶賀。
蘇宇和霍雪凝從打分席上離開後,一路未停的回到了後場。
備賽區裡坐滿了選手,他們沒有辦法留在現場看比賽。
一路走過,他們被其他選手的目光洗禮。那些灼灼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臉上,尤其是蘇宇,如果這些目光是實質的,說不定蘇宇的臉都會被刮下一層皮。
太熱切了!
同樣是花滑運動員,蘇宇甚至有種自己在動物園當珍稀動物被人圍觀的感覺。
賽前很淡定,賽後也很淡定的蘇宇,倒是難得走過這一路,耳廓有些微微的發熱。
進入後場的通道口遙遙在望,蘇宇腳下快了幾分,正打算一頭鑽進去,有人在看台上喊了他的名字。
“蘇宇。”
蘇宇抬頭去看,就看見了易博爾。
易博爾站在二樓的看台上對他招手,笑容軟化了他眼角眉梢的凶戾,低頭看著人的時候,甚至有著幾分憨厚感。
易博爾說:“回去了聯係我,我有事和你說。”
蘇宇仰頭望著他,想起了自己和易博爾的賭約,他嘴角勾起,說道:“願賭服輸嗎?”
易博爾哈哈的大笑擺了擺手,爽朗地說:“沒問題啊,歡迎來到米國。”
蘇宇揚眉,突然發現贏得很沒有成就感。
事實上,以自己如今的名氣,去參加全米花滑俱樂部的商業演出,對於能夠邀請他表演的商家而言,也是一種榮譽。
現在的蘇宇,已經不是當初默默無聞到比賽上了冰都沒有一個掌聲的蘇宇,他在全世界的粉絲無數,華國的冰迷更是一股新興的巨大力量,在可怕的流量衝擊下,資本必然傾斜。
當然,因為是易博爾推薦的,說不定最後的報酬會比較高。
與易博爾道彆後。
蘇宇在通道口看見了翹首已待的尹正學。
尹正學被攔在了賽場的外麵。
雖然他是蘇宇的教練,但他不是雙人滑教練,在大賽隻允許一個教練進場的情況下,當然隻有張妮教練才能夠進場陪同。
尹正學激動的看著他們,看了一眼之前還攔著他的保安,然後推開護欄快步走了出來。他走到蘇宇的麵前站定了腳,睜大了眼睛看蘇宇,看了幾秒鐘後,他又張開手,一把抱住了蘇宇。
後場的休息室牆上,通常會掛著電視,電視裡會轉播比賽現場的內容。就算選手不去前麵看比賽,在後場的休息室裡同樣可以了解賽況。
尹正學早在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蘇宇的分數。但是他沒辦法進場,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保安的眼皮子底下轉來轉去。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對蘇宇說,他想要誇自己的這個隊員,想要誇他太棒了,他是那麼出色,也要誇他是花滑界妖孽般的天才。甚至想要告訴他,我何其有幸,可以當你的教練。
但是等見到了人,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抱著蘇宇,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摟著他,一起進了後場。
蘇宇換下衣服之前,去洗了一個澡,這才一身清爽的再次回到了休息室。
霍雪凝早就已經換好衣服回來。雙人滑“一姐”似乎並沒有洗澡,換下了比賽服後就守在電視機前麵,緊張地看著接下來選手的比賽。
看見蘇宇出來,霍雪凝有點不安的說:“我們的排名落在第五位了。”
蘇宇一邊坐下一邊說:“能在冠軍組進入自由滑,就可以了。”
霍雪凝愣了一下,繼而悵然若失的將目光移回到了電視屏幕上,隻是臉上的緊張,變淡了很多。
蘇宇知道霍雪凝心裡在期待什麼。
可惜和他的目標不一樣。
並不是他沒有追求,而是他很清楚他的能力界限在哪裡?他與霍雪凝搭檔的分數底線是多少?爭第二名額完全沒問題,但是想要爭奪獎牌,卻很難。
就不要說,讓霍雪凝拿下世界冠軍的頭銜了。
他和霍雪凝畢竟搭檔的時間太短。
有些動作因為默契度不夠,或者同步性不夠的原因,在他拿出來之前,級彆就已經被迫的從四級動作變成了三級動作,那些丟失的分數就是他們無法衝擊冠軍的分數。
霍雪凝還在看比賽。
張妮和尹正學這個時候也選擇了沉默。他們或許各有思量,但是有些話確實不適合說出口,自然乾脆就閉上了嘴,做出一副同樣認真看比賽的模樣。
蘇宇的眼界還是很高的。能讓他靜心看比賽的選手也就那麼幾個人,更多選手的比賽在他看來實在有些辣眼睛,所以還不如不看,以免影響自己的表現。
蘇宇坐在沙發上,把手機拿了出來,打開了微信,然後他的眉梢就高高地揚了起來。
今天伍弋竟然沒有給他發消息?
這就奇怪了。
平日裡,賽前賽後,就連早上都會發消息讓他起床的伍弋,今天雙人滑都結束了那麼久,竟然沒有聯係他?
這個時間在國內,正好是早上還算空閒的時間,相信他的比賽成績早就已經通過網絡傳回國了,甚至電視直播裡都已經滑過了他的比賽。
這小孩是怎麼了?
蘇宇拿著手機,若有所思的想著,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心裡竟然空落落的。
他按開伍弋的微信,微信的聊天記錄還維持著昨天的內容。
蘇宇給伍弋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想了想,他又輸入了70.17的分數。
等了兩分鐘,伍弋都沒有發消息過來。
蘇宇的眉梢揚高,心裡無端端的有些慌亂。
這個時候,法國的一對雙人滑選手上場比賽,41號選手,倒數第二位上場。這對選手正是蘇宇比較在意的一對選手,實力很高,是可以爭奪冠軍的選手。
蘇宇的注意力從手機上轉移,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裡這對選手的比賽,偶爾還會若有所思。這對法國選手蘇宇並不是第一次關注,就在上一世,他第一次參加奧運會的時候,還遇見過這對選手,也是他競爭奧運獎牌的有力對手。
正看著,畫麵裡的男伴便將女伴正麵拋了出去,於是,從起跳到落地,全都是阿克賽爾的標準動作。
是的,阿克塞爾三周半拋跳!
全世界也隻有這一對選手會做這個拋跳!
上一世的蘇宇也練過,但是女伴的落地總是有些問題,不是摔倒就是會出現雙足或者屈膝之類的失誤。在一再確認過他們沒辦法在這個動作上拿下四級的分數之後,就沒有再練過,反而將注意力放在了四周撚轉和四級的托舉動作上。
今天他和霍雪凝做的“珍珠托舉”就是一個四級的托舉動作。但是拋跳隻有三級,甚至還扣了一點分。這也說明,蘇宇的上肢力量確實有問題。
上一世,他強大的力量可以將女伴拋出一米高,他還可以從容作出很多的拋跳動作,包括飛利浦的四周拋跳。因而比起在比賽上,用不太穩定的阿克塞爾三周拋跳,還不如使用穩定的菲利普四周拋跳。
一個合格花滑曲目的編排,不是說將所有的難度動作堆砌在一起,就是優秀的。
每個選手總有適合自己和不適合自己的動作,有時候需要冒險,但是有時候更需要穩定發揮。
這也是為什麼蘇宇在他的男單短節目上,會上勾手三周加後外點冰三周的組合。明明他可以跳出勾手四周跳,卻還是隻用了三周跳,就是因為這裡有一個成功率的原因。一旦勾手四周跳失敗,後續的後外點冰三周自然也就接不上了。與其丟掉那些分數,不如拿到更穩妥的分數,然後再將自己穩妥的一個四周跳放在最合適的地方。
這是策略。
這對法國的雙人滑選手最後的分數很高,拿到了短節目的第二高分。
蘇宇和霍雪凝的名次落到了第六名,也隻是在第六名了,後麵沒有再值得注意的選手,第六名已經可以讓他們在冠軍組比賽。
張妮在這場比賽結束後站起了身,她拍了拍手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後說:“你們是繼續看比賽還是回去了?”
霍雪凝說:“走吧,我們回去了。”
尹正學也點了點頭。
蘇宇沒有表態,但是他站起了身,手裡還拿著手機。他把手機打開,又看了一眼,剛剛發出的消息,顯示了已讀狀態,但是伍弋並沒有回複他。
離開賽場,大巴車空空的,裡邊坐著一些提前離席的選手和他的團隊。蘇宇他們上車後,大巴車勉強坐滿,從賽場慢慢的開出去。
尹正學也有一些“手機病”,坐車、躺下,無聊的時候,他都會掏出手機刷一刷,平時蘇宇從未在意過,但是這次,當尹正學掏出手機的時候,他轉頭看了過去。
尹正學低頭正在聊微信。
熟悉的界麵讓蘇宇的心跳有些微微的失控。但是尹正學顯然並不是在和伍弋聊天,而是點開了他的微信群,群裡跳出了數不清的消息。
“厲害了,第四名啊。”
“老尹,你牛逼了。”
“我就說嘛,尹正學怎麼會讓自己的愛徒滑兩個比賽,看來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乾呢,老謀深算的家夥。”
“嘿,老尹,彆裝死,我上次說的那件事怎麼樣?單敲你也不回,彆逼我上門找你啊!”
“其實這樣挺好的。如果蘇宇可以堅持下來,我的建議還是讓蘇宇繼續雙擔。能者多勞。如果蘇宇的雙人滑比其他的雙人滑選手更好,為什麼要換人呢?還說什麼隻到世錦賽結束?我覺得能力夠去滑奧運會又怎麼了?還怕被人說啊?”
“我知道老尹的考慮了。雖說花滑到了最後是有共通性的,但是想要做到最好、做到極致,還是要專一。蘇宇的男單都還沒有穩,這個時候又要去滑雙人,萬一影響了男單的成績,就得不償失了。”
“老尹你回國給我等著,看我不把你揪出來!”
“你找他乾嗎?”
“能乾嗎?我女兒想學花滑,我讓他教一下,又不是不給錢,死活不答應,說沒時間!什麼沒時間!我可聽說了,他好幾次晚上跑到濱樂俱樂部給一個美女當私教,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不累,你這樣太不地道了啊!”
“哎呦?老尹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尹正學老臉一紅,心裡想著,我倒是想,但也要看人家小卓是什麼意思啊……小卓各方麵都太好了,讓他都有點自慚形穢。
群裡的人馬上分成了兩批,一批在討論尹正學這個年紀是該有女朋友了,一批卻一直在爭執蘇宇該不該繼續滑雙人這件事。
尹正學整理了一下自己蕩漾的情緒,暗自歎了一口氣。
如果說自己的隊員可以更牛逼,自己為什麼要壓著呢,讓他更風光不好嗎?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懂,教練承擔的壓力有多大,一旦決策失誤,影響的可能是隊員一輩子。他不能不慎重,哪怕不要這份榮譽,這份風光,他也希望蘇宇能夠更踏實一點。
再說了,雙人這邊完全可以等蘇宇男單退役了再轉過去嗎?所以有什麼好急的呢?
這樣想著,尹正學在對話框裡快速地說道:“彆廢話,就到世錦賽,我們去拿奧運會男單冠軍,一言九鼎。”
說完這句話的尹正學,隻覺得心口悶著的那口氣驟然散開,一時間清風拂麵,他抬起頭來就看見了蘇宇正用那雙比起其他人而言更為漆黑的眼睛看著他。
那雙平日裡看著冷清的黑眸,此刻竟然會有幾分複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動,讓人看著便有些莫名的在意。
“怎,怎麼了?”尹正學問。
蘇宇蹙著眉,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今天伍弋給你發消息了嗎?”
尹正學將頁麵退回,看了一眼,然後搖頭,“沒有。”
蘇宇點了一下頭,然後將目光收了回來,轉頭看向車外,隻是他的嘴角一點點的抿緊了。
……
顧帥的“短道速滑世界錦標賽”在上上周已經結束,他依舊包攬了男子組短道速滑500米、1000米以及男子全能的冠軍。
世錦賽結束,也相當於這個賽季結束,顧帥在接下來有大半年的空閒時間。他會回到學校繼續讀碩士,但是作為國家級運動員,他生活的重點還是在運動上,因而學校那邊的出勤率要求並不高。顧帥學校和訓練中心兩頭跑,得了空就會去溫煜那裡住兩天。
今天,顧帥又去了溫煜家裡。
溫煜這套房子是新買的,距離訓練中心雖然遠,但是坐地鐵卻很方便。
兩個人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食物,一人拎了一個大口袋回了屋。溫煜沒牽沒掛一個人,獨自在A市打拚近二十年,年輕的時候也走過歪路,要不是被他師傅拉了一把,他現在就算不去放高利貸,說不定也繼續乾著狗仔的工作。不過能在這寸土寸金的皇城根下買上一套房子,溫煜的本事也確實不一般。
自己一個人生活,就得凡事都會乾,溫煜算是典型的入得廚房、上得廳堂、進得臥房的傑出男性吧。
顧帥愛他愛得要死。
溫煜在廚房裡做飯的時候,顧帥就像個粘人的小狗一樣,在他腳邊轉來轉去。得了個空就會去親人,趁著不注意,就這兒摸一把那兒抱一下,總之,就得想碰著人,稀罕地護在懷裡,捧在手心裡。
溫煜的年紀比顧帥大不少,比較會心疼人,關鍵還特彆有耐心,所以任由自家的小奶狗像是發情一樣在身邊蹭來蹭去,他淡然地做著手裡的活計,偶爾還會夾些才出鍋的菜,吹涼了喂進顧帥的嘴巴裡。
倆人彆說有多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