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名額戰”落幕(2 / 2)

最中間的是劉全老師。

國際大賽級彆的裁判,現在在“世界花滑聯盟”內擔任官員,這期間還參與過“華國杯”和“加拿大杯”的裁判工作。

左側是張妮總教練。

她雖然沒有裁判資格,但是眼光毒辣,完全具備裁判能力。

右側是冰協安排過來的裁判,也是實力很強的裁判,奧運會迫在眉睫,這個時候不能應付,花滑隊的出戰隊員很重要。

裁判席後麵,還有幾張單獨的桌子和凳子,是為一會過來看選拔賽的領導準備的。

再兩側,就是媒體席位了。

今天還真就來了不少媒體,看著兩側架起的長·槍短炮,足有十部儀器,甚至比賽季初的“公開賽”,還要受到媒體關注。

蘇宇三人一進去,就被媒體攔下了。

大台五套憑借自己的“肌肉”,輕鬆搶到了蘇宇的賽前采訪,朱彤就隻能去找蘇子棟,就連伍弋也被叫走。

這一采訪又是十分鐘。

今天大台五套的記者問了一個比較尖銳的問題:“蘇宇,接下來的問題可能不會播,是我私人問的。我其實最近一直在追蹤一件事情,就是國外媒體和冰迷對你的態度,似乎並沒有我們期待的那麼好。這件事你是怎麼看的?”

蘇宇說:“私人問題可以不回答嗎?”

這名記者笑了:“但是我真的很想要聽到你的王者心態啊。就當冰迷的一個請求吧?能告訴我你的無懼嗎?”

蘇宇也笑了:“你的這個問題其實讓我很難回答,我必須承認,我從未去關注過你說的這些消息,無論他們喜歡我也好,還是不喜歡我也罷,我該拿冠軍,還是會拿冠軍。”

大台五套的記者是一名男性,一米八的身高,年紀大約在三十五歲左右,長相英俊,身體強壯,應該是一名健身愛好者,但是聽見蘇宇說這些話的時候,激動的露出了小女孩一樣的姿態,對蘇宇一邊笑著一邊點頭:“就是這樣,太棒了!蘇宇,預祝你拿下奧運冠軍!”

接下來的采訪更加順利了,大台五套的記者配合著蘇宇采訪了一些固定的內容,最後高興的道彆離開。

蘇宇收了嘴角的笑容,轉身去穿冰鞋。

他知道自己說的那句話一定會傳出去,這個世界說出口的話是沒有秘密可言的。但是那又如何,那就是他真實的想法。他已經準備好了,為了這屆奧運會,他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在準備,兩年時間的熟悉賽場,相信這次的奧運會,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蘇宇的選拔賽兩套節目完成的依舊很出色。

經過賽季期間的打磨,和幾乎變態的自我苛刻,這套節目終於變的越發完美。

而隨著蘇宇真正成年,男性潛藏在身體裡的力量也被開發出來,他現在做跳躍動作比去年還要輕鬆,包括穩定性上也有了進步。保持柔韌性是比較艱難的一件事,但是在蘇宇麵前這些都不算什麼。他現在的狀態確實很好……甚至是最好的時刻。

因而。

他順利以最高的積分,拿走冬奧會的第一個名額。

蘇子棟最出色的地方並不是他有多麼讓人驚歎的才華。至少他的天賦在和蘇宇比起來,是有所不足的。如今的他基本已經摸到了天花板,再成長也很有限。但是蘇子棟的發揮太穩定了,該跳的時候跳起來,失誤也很少,想要看蘇子棟在賽場上出現失誤,反而比他爆出高分節目還要難。

當然,求穩的後果就是蘇子棟的分數也很穩定,超越蘇宇是不可能的,按照今年“世界大獎賽”的積分來看,蘇子棟也就排名在七八位,自由滑的時候能不能進冠軍組比賽,都還要看一點運氣。

接下來就是閆冰冰。

閆冰冰最晚過來的,其實聽見大門外傳來的汽車引擎聲,就知道閆冰冰來了。

閆冰冰來了之後就一直和他的教練天虎說話,倒是沒有帶他的那個金頭發外教過來,從表情也看不出端倪,隻是天虎這邊的心情顯然和開心沒什麼關係。

兩個人四周圍也沒什麼人,低聲議論著什麼,後來聲音有點高,情緒也很激動,天虎最後揮了一下手,抱著手臂抿嘴不再說話。

閆冰冰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沉默著上了冰。

兩套節目滑完之後,閆冰冰的總分數倒是比國內錦標賽的時候高一點,主要今天的失誤比較少,所以被扣的分數要少一些。

但是總分依舊沒有伍弋錦標賽時候高。

這個分數,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即將上場的伍弋身上。

伍弋的短節目《海燕》,充滿了無畏無懼的力量感,強悍的展現了男人的肌肉,還有那種麵對問題迎難而上的海燕精神。

自由滑《致敬青春》則輕盈靈動,舉手投足間美輪美奐,刻意拉長的樂符很適合聽眾展開想象力的翅膀,同時雙目被冰上的那個身影攝住,隨著他蹁躚舞動,優雅滑行。恍惚間有種滿足感在心裡呈現,是一個看著就會覺得快樂的節目。

這兩個節目選擇的是相當地好了。

在選曲方麵,最少會有0.50分的印象分。

這是蘇宇和佘磊一起努力的結果,要知道以蘇宇的前瞻性和佘磊的專業性,既然能夠讓蘇宇成為世界冠軍,那麼再編排出一套超高質量水平的節目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而且伍弋今天最出色的地方,並不是他在比賽中沒有摔倒,而是他的“夾心跳”的“待機”時間,從原本準備到滑行需要最少四秒的時間順利縮短到了兩秒,看起來緊湊了很多,也讓伍弋在落地後,可以更快的進入節奏。

這是這段時間蘇宇幫伍弋做的調整。

蘇宇上冰親自滑了伍弋的動作,尋找更加適合調整呼吸的點,然後手把手教了伍弋該在哪裡呼吸,哪裡起跳,雖然還是有待機,但是節目卻緊湊了不少,同時在尋找到正確的節奏之後,伍弋也表示這樣跳反而更容易發力。

當伍弋的分數最後出來的時候。

冬奧會的男單“三大名額”之戰,也塵埃落定了。

幾十個國家隊員一起起身嚎叫,將伍弋團團包圍,恭喜慶祝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將人舉了起來,慶祝他的成功。

那些笑容很真誠,是真的在為伍弋開心,可見伍弋平時做人有多成功,有多少人喜歡他。

沒人注意閆冰冰在哄鬨聲中,找到了蘇宇,說:“有空嗎?有事和你說。”

蘇宇正看著伍弋笑著的臉上,轉眼間便嚴肅了起來,他想了想,然後點了一下頭,和閆冰冰一起離開了訓練場。

此時已經是下午。

但是天氣並不好。

今天是陰天,還有風,蘇宇從門口走出去的時候被冷風迎麵吹過,渾身的肌肉不由得一緊,下意識的將手插進了外衣的兜裡。

外麵的天氣太過惡劣,顯然並適合談話,閆冰冰先讓蘇宇上車談,蘇宇搖頭,身後還傳來慶賀的聲音,這聲音想必對於閆冰冰而言非常地刺耳,但是落在蘇宇耳裡卻如同天籟,他希望能夠在這樣時刻,一直陪在伍弋身邊,更不想引起伍弋的誤會,讓他的快樂染上陰影。

或許蘇宇想的多了,伍弋應該並不清楚他和閆冰冰有什麼關係,但是蘇宇確實對上一世的閆冰冰有過期待,那份複雜的感情即便重生,依舊被延續了下來。

但他現在已經有愛人了。

避嫌是應該的。

閆冰冰站在風雪中蹙眉,臉被風刮得幾乎透明,他蹙著濃黑的眉,目光近乎於尖銳地看著蘇宇。

然後冷聲說道:“我如果歸化,就不是這個結局。”

開門見山的話題,就像一把刺向蘇宇的武器,二話不說就“開戰”了。

“是的,對不起,很抱歉。”

蘇宇的聲音沙啞,神情黯然。

他留下了閆冰冰,卻親手幫助伍弋戰勝了閆冰冰,這是他對不起閆冰冰的地方,他必須要道歉。

“所以。”閆冰冰的聲音有如冰凍一樣地說,“你喜歡伍弋嗎?朋友的?戀人的?是哪種?”

蘇宇的嘴唇微微張開,風雪吹得他睜不開眼睛,遠處的天空有黑雲壓下來,帶來窒息般的沉重感。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說:“很喜歡。”

閆冰冰蹙眉:“我問的不是你有多喜歡,是想問你什麼關係!”

“有必要嗎?”蘇宇說,“這件事情和你有關係嗎?”

閆冰冰的臉一白,冷硬絕情的話,幾乎讓他有瞬間的窒息,他訥訥:“蘇宇,我以為……在這件事上,你應該更公平。”

蘇宇的臉像是雕像,被冰雪埋上,凍硬了,再用刀刻斧鑿般的冷硬無情:“你在說什麼呢?我不應該幫伍弋嗎?還是放下和我關係更好的伍弋,去幫你?我是該對得起你,還是該對得起我的良心?”

閆冰冰聽到這種話,眼眶都紅了。

他說不出話來,就是覺得委屈,他知道蘇宇說的是正確的,自己和蘇宇的關係從未親近過,與伍弋那同進同出的親密關係差了更遠。

蘇宇沒有說錯,可他就是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好像是……好像是……他其實應該和蘇宇的關係更好一樣。偶爾一次的夢境,已經很久很久了,但他至今都記得很清楚,在夢裡,年紀更大的他和蘇宇把酒言歡,他們親密地交談著什麼,他甚至覺得他們之間有種強烈的吸引力,他被夢境裡的那個成年的蘇宇臉上的笑容所迷惑,在他蘇宇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專注的,近乎有點鐘情。

很可笑是不是,現實裡,他卻永遠無法走進蘇宇身邊,蘇宇的若即若離讓他苦惱,困惑,在他迷茫的時候,蘇宇卻已經轉身走遠,直至如今這樣冰冷而遙遠。

最後一場比賽的失敗,讓閆冰冰的情緒搖搖欲墜,蘇宇的冷漠對待,更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閆冰冰終於崩潰,一腳將腳邊的雪踢飛,指著蘇宇的鼻子大罵:“你個王八蛋!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有今天!四年一屆的奧運會!沒有了!沒了!蘇宇!沒了!”

他撲上去,抓住了蘇宇的衣領,搖晃著他,大聲吼著:“你他媽把我留下來乾什麼?看我是怎麼丟臉的嗎?看我現在有多落魄嗎?耍著我好玩嗎?”

“你!”閆冰冰咬牙切齒,通紅的眼眶裡凝聚出滾燙的熱淚,他瞪著蘇宇,近乎於嘶啞地說,“我真特麼恨你。”

蘇宇的呼吸顫了顫,他張開嘴,白色的煙霧從嘴裡吐出來:“去米國吧,或者去瑞士、英國留學,滑大學生比賽,但是不要歸化,你家的產業在國內,你如果還想要過上富足的生活,你的選擇很關鍵。”

“艸!”閆冰冰罵了一句,將手鬆開了,惡狠狠地說了一句,“神經病。”

蘇宇卻繼續說道:“累了,煩了,不想滑了也無所謂,畢竟總是在國際大賽上,連參加自由滑資格都拿不到,也挺難的。”

“你再說?”閆冰冰叱喝。

蘇宇卻隻是淡淡地說:“反正你家有錢,去環球旅行吧,一輛車,一隻狗,一個人,欣賞一路的風景,邂逅一段美好的愛情,過一段自由自在的人生。”

時光好像在這一刻重合了。

彼時。

意氣風發的男人坐在自家的小酒吧,滿目的向往,對蘇宇說:“總是連自由滑都進不去,這樣太沒意思了,乾脆退役算了。蘇宇我想過了,到時候我就去環球旅行,一輛車,一隻狗,一個人,欣賞一路的風景,邂逅一段美好的愛情,過一段自由自在的人生,反正我家有的是錢。”

閆冰冰家後來破產了。

蘇宇不知道閆冰冰究竟有沒有一輛車,一隻狗,一個人,邂逅一段美好的愛情。

但是如果花樣滑冰真的已經成為了你的枷鎖,那不如換一種生活方式,沒有人會滑一輩子的冰,包括我。

蘇宇深呼吸一口氣,他閉上眼,眼角有淚水流出,蜿蜒著往下流淌,卻很快被刺骨的寒風凍成了冰,白色的冰痕落在臉上,就像是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

藍色的跑車迎著風雪肆意疾馳,化成一道藍色的閃電,消失在漫天的飛雪之中,漸漸地再也看不見了。

蘇宇垂下眼眸,將放在羽絨服兜裡捏緊的拳頭緩緩地放鬆了下來,他轉過身來,看見了身後一群沉默看著自己的人,伍弋站在人群中,滿目的擔憂。

蘇宇走上去,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溫柔地說:“恭喜你,我們可以一起去奧運會了。”

伍弋看著蘇宇眼角白色醒目的冰痕,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