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站著個中年男人,青衫寬麵,聽到車中人的吩咐後,直接走到被砸在地上不斷嘶鳴的馬匹前麵。
馬腿被割斷了筋,流了一大攤的血。
他蹲在地上察看了片刻後,就起身走了回來。
“主子,那馬馬腿被鈍器擊中,上麵抹了烏芥草的汁液。”
馮長祗聞言頓時就變了臉色,就連紅衣少女也是瞪圓了眼睛。
烏芥草,一種生於深山,長於崖壁,通體烏黑的劍齒狀草葉,尋常之地難尋。
對人來說,烏芥草乃是君藥,加之其他一些輔藥為佐,便能作為治傷療病的良藥,可對於馬匹來說,其汁液卻與催/情之藥無疑。
馮喬忍不住低笑一聲,滿滿的嘲弄:“他們可真看得起我。”
先是濟雲寺一出,如今又是鬨市驚馬,這是弄不死她誓不罷休?
馮長祗緊緊握著拳頭,手臂上的疼痛不及他心中怒火:“那個馬夫…”
“二哥,回去再說。”
馮喬看了眼臉色難看的馮長祗,打斷了他的話後,抿著嘴唇抬頭朝著紅衣少女正色道:“今日多謝姐姐救命之恩,不知姐姐貴姓,馮喬來日定當報答。”
“我叫廖宜歡,報答什麼的就不必了,小事一樁,不過你這樣子真的沒事?”
少女瞅了眼馬匹,遲疑道:“烏芥草可不是什麼尋常東西,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這鬨市裡就敢這麼害你。要不然你告訴我你住在哪裡,我和大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
馮喬垂了垂眼簾。
她能感覺到廖宜歡是真心誠意的想送她,但是她更能感覺到車中這人顯然很不喜歡有陌生人靠近。
廖宜歡救了她性命,她已經感激至極,卻絕不會再做出什麼不識趣的事情。
更何況姓廖……
這姓氏的權貴人家,京中上下隻有一家,那就是前一世因為老侯爺去世,被陛下冷落數年,卻又因其子異軍突起鎮守破雲關,大敗南越,得陛下親準承父爵位,手掌軍權,在京中如日中天的鎮遠侯府。
車中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鎮遠侯世子,廖楚修。
上一世蕭俞墨登基之後,平定了所有諸侯,卻獨獨動不了廖楚修。
廖楚修憑借手中軍權,寸步不讓,硬是逼著蕭俞墨封了他一個永定王,跟土匪似得占著京中除了皇宮外最富庶的地方。
如今算算時間,老鎮遠侯應該已經亡故三年,但廖楚修卻還沒有承爵。
這個時候的廖楚修異常低調,京中之人對他這個鎮遠侯世子忌憚的不多,有意與他相交的更少。
而眼前這個張揚肆意,笑容燦爛的女孩,應該就是鎮遠侯府一直養在嶽州賀蘭府上,那位後來和廖楚修一起馳騁沙場,不輸男兒的女將廖宜歡。
馮喬隻覺得自己倒黴至極,廖楚修絕對是她重生之後最不想打交道的人之一。
想起上輩子隔著簾子,每次跟他說話都能氣死人,每次來往時,都要吃乾抹淨錙銖必較,連半點餘地都不給人留下的毒舌男人,馮喬懊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