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宜歡嘖嘖嘴道:
“難怪我剛才從外麵一路進來,發現這鎮國公府與其他人府邸不同。府中老夫人的院子居然在西北方向。你說這溫家既已投了大燕,又為何還保留前朝舊俗,尊西而貴,他們就不怕得罪了宮裡那位嗎?”
馮喬心裡一怔,驀的抬頭,就連一旁的衾九也是忍不住側目。
溫家居然尊西而貴?
“姐姐如何知道柳老夫人住處在何處的?”
“剛才瞧見的啊,你還記得剛才那個來說,柳老夫人身子不爽不能見禮的嬤嬤嗎,她就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按方位應該是西北側院,而且你看那裡,那裡,還有那邊……”
廖宜歡隨手在幾個方向虛空一點:“這鄭國公府裡的樓閣,宴客所在的敞廳,後湖所在的地方,還有咱們剛才經過花廳的時候,那裡頭匾額和上首位所在,全部都是西向。”
她在河福郡時,曾數次女扮男裝跟著舅舅前去剿匪。
那時候入了深山,捉拿匪徒時在山中呆個十天半月都屬正常,山中林木茂盛,周圍環境幾乎都是一個樣子。
剛開始的時候,她總是會迷了方向,後來便特意跟著營中擅長辨位的尉官學過此道。
這鄭國公府占地極大,裡麵院落回廊,亭台樓榭眾多,再加上假山竹林,花園小道……
如果是一般人進來,彎彎繞繞的連路都尋不著,更彆說看清楚這裡麵的方位布置了,可是經常出入更為複雜之地的廖宜歡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這鄭國公府之中,但凡貴氣所在之地,都在府中西北之側。
馮喬聽著廖宜歡的話,站在亭子裡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朝下看去,果然發現廖宜歡所說的那些地方都聚攏在西北方。
那裡仿佛獨處一地,看上去華貴異常,而尋常人家貴為尊順的東南側邊,卻隻有幾個零散的院落,看上去十分冷清。
馮喬心中閃過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
鄭國公為人向來圓滑,行事謹慎,除了養了個貪花好色不思進取的兒子出來,從未犯過什麼大錯,更未曾引起過永貞帝懷疑。
上一世蕭俞墨登基時,曾大力清洗了其他皇子留下的勢力,朝中之人也換了許多,可鄭國公府卻依舊屹立不倒。
如此曆經幾代帝王而不衰的世家,怎會做出這般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之事?
更何況……
溫家本就是前朝貴族,雖說歸順大燕已有數代,但畢竟根底不潔。
永貞帝多疑善忌,特彆是在經曆了幾年前二皇子蕭絡合造反的事情之後,對朝中之人和皇室子弟更是猜忌頗多,溫家這般堂而皇之的尊西而貴,保留前朝舊習,難道就不怕有人拿著此事,在禦前大做文章嗎?
馮喬手指輕磨,眼底劃過抹沉色。
廖宜歡沒聽到她回音,忍不住碰了碰她肩頭道:“喬兒,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隻是有些奇怪,溫家好歹也是大族,他們如此行事,就不怕陛下怪罪嗎?”
“怪罪什麼,皇帝怎能知道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