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祿弦臉上血色漸漸消失,而郭夫人聽著柳老夫人如此將鄭國公府極力掩飾的事情說了出來,忍不住臉色一變,想要拉著郭聆思出去時,卻已經來不及。
郭聆思如被雷擊中,不敢置信的看著溫祿弦,眼裡滿是驚愕之色,原本緊緊抓著帕子的手指突然一鬆,那繡著紅梅的錦帕攸然落地。
柳老夫人卻好像完全沒在意兩人的存在似得,對著白著臉的溫祿弦怒聲道:
“你可知道今日若不是我在,讓得鄭家人將鄭三郎帶回了京,屆時你表妹會被人傳成什麼樣子?”
“你可又有想過,到時候鄭家若因此不依不撓,郭家、馮家,他們兩家會因為你今日的愚蠢行徑付出什麼代價?!”
“你以為你打廢了鄭家三郎,便能阻了你表妹的婚事,沒了鄭家三郎,還有李家三郎,周家三郎,王家三郎……你能打得了幾個,又能廢得了多少人,你真當你這個鄭國公世子就能無法無天嗎?!”
柳老夫人的話又氣又急,說到激動處臉上漲紅,身子更是止不住的晃了晃。
郭夫人嚇了一跳,顧不得其他,連忙上前扶著她坐下急聲道:“姨母,姨母你彆生氣,弦兒他不是那般紈絝之人,你彆生氣,有話好好說…”
柳老夫人拂開郭夫人的手,坐在椅子上有些喘息道:“弦兒,你該知道陛下是怎麼看待我們鄭國公府的,你父親這些年在朝中不敢有任何建樹,隨風搖擺,圓滑到人人都暗地裡罵他喪失了周武溫家的骨氣,他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是保全鄭國公府,保全整個溫氏一族,你難道就不明白嗎?”
“你今日廢了鄭家三子,看似不過是小事,可若真有人想用此攻殲我們溫家,光這一條便足以挑起軒然大波,到時候你與你父親這些年所做儘皆白費,還連帶著郭、馮兩家都不得安寧!”
鄭家看似不起眼,甚至鄭家三郎是死是活柳老夫人都不在乎,她氣得是溫祿弦行事的手段。
費心教導多年,他居然蠢的用這種手段去對付區區一個鄭家子弟。
那鄭家是什麼人家,想要讓鄭覃不好過的辦法多的是,可是溫祿弦呢,他居然選擇了最蠢的辦法,親自動手廢了鄭覃。
首尾不淨,落下馬腳,如此不計後果,衝動妄為,簡直讓她失望至極!
溫祿弦看著柳老夫人,見她氣得不斷喘息,眼裡滿是失望之色,他原本挺直的背脊緩緩彎曲了下來,垂著頭低聲道:“孫兒…知錯。”
“孫兒不該魯莽而為,忘了祖母與父親訓誡,辜負了祖母期望。孫兒知錯,請祖母責罰。”
柳老夫人看著垂著頭的溫祿弦,看著他聳拉著的肩膀和背脊,心裡歎了口氣,她也不開口讓他起來,而是就那麼讓溫祿弦在那裡跪著,然後直接便抬頭看向身旁不遠處的郭夫人。
郭夫人見狀心中一跳,有些不敢去看柳老夫人的眼睛,垂著頭低聲道:“姨母…”
“你怎得這般糊塗?”
郭夫人攪著手裡的帕子,麵對這個曾強勢一手撐起鄭國公府的老婦人時,半點不像是郭家命婦,而如同還在閨中之時那般,有些緊張的呐呐道:“姨母你彆生氣,我知道瞞著您替聆思議親是我的不對,我原是準備…”
“準備什麼?準備替她定下親事,跟鄭家換了庚貼再來通知我這個老婆子,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我再氣都不能拿你們如何?”
郭夫人臉上訕訕的,被柳老夫人說的有些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