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 激怒(1 / 2)

馮蘄州不想讓馮喬掛心太多,便沒有多說,隻是轉聲道:“溫家出事之後,那人便銷聲匿跡,以那人的為人,為了不被追查,怕是短時間內都不會露麵。”

“我會讓人盯著範家的人,也會找機會試探範卓,隻要那人現身,就一定能抓住他的尾巴,將他從暗處揪出來。”

馮喬聞言點點頭便沒再多問,隻是轉瞬想起一事,低聲問道:“爹爹,你將柳淨儀換了出來,那鄭國公府的其他人呢?”

馮蘄州淡聲道:“溫正宏和吳氏都已經被處死,溫祿弦隔日就自儘在了牢中。”

“自儘?”

馮蘄州揚揚嘴唇:“那日邵縉帶兵去鄭國公府拿人的時候,溫祿弦和馮妍正想暗中逃走,那馮妍為了自保,怕溫祿弦拖累於她,便在入密道之前刺傷了溫祿弦,事後溫祿弦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卻因受了刺激變得瘋瘋癲癲的。後來溫正宏幾人被處死的消息傳揚開來,第二日獄卒就來報,說溫祿弦撞牆自儘死在了牢中。”

溫祿弦到底是裝瘋賣傻,還是真的受了刺激變得瘋癲,誰也不清楚,而馮蘄州從頭到尾都無意去探究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身為鄭國公府唯一的血脈,溫祿弦富貴了二十年,如今鄭國公府亡了,哪怕他真的是瘋了,永貞帝也不會饒了他。

馮喬聽著馮蘄州說著溫祿弦的事情,有些驚訝,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對馮妍的印象一直都還停留在上一世的時候,那時候的馮妍雖然惡毒,卻談不上精明,更沒有這麼多的手段,她總是自以為聰明卻連連做錯事情,被夫家嫌棄,更被娘家排斥,最後落得個被夫家驅逐,無容身之處的下場。

她還記得在她死前,馮妍曾經去求過她,求她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能夠幫她一把,甚至還希冀著能讓她以四方樓出麵,讓馮長祗替她撐腰,能替她在夫家討一個公道。

蠢的讓人無言,天真的令人發笑。

可是如今的馮妍卻和上一世的她完全不同,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馮蘄州沒注意到馮喬的沉默,隻是繼續說道:“其實溫祿弦倒也算是聰明了一回,永貞帝本就無意饒過溫家的人,自儘倒是少受了折磨。”

馮喬抬頭:“溫家其他的人呢,也死了嗎?”

“沒有死絕,但也差不多了。永貞帝表麵上隻是對溫家削爵發配,或貶身為奴,但是溫家直係旁支的數十人在離開京城後不久,就因為路遇大雨山石塌方,全部死在了發配途中,而京中那幾個年邁的,也都相繼病死,說起來,如今的溫家怕是已經沒什麼人了。”

馮喬睜大了眼:“宮裡做的?”

馮蘄州點點頭,永貞帝本就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當初沒有對溫家滅九族,也隻是顧忌他自己的名聲,還有怕朝中幾個大族之人會因溫家之事而自危,但是溫家那些人留著終究是禍患,永貞帝不會給自己留下隱患的。

馮喬聞言消化了一下後忍不住說道:“他做的這麼明顯,就不怕朝中有人懷疑?”

剛削了爵位發配了溫家眾人,那些人隨即就死在了路上,是個人都會懷疑是皇帝動了手腳,永貞帝既然愛惜羽毛,難道就不怕有人問及?

馮蘄州像是知道馮喬在想什麼,低笑道:“懷疑又能如何?”

“如今的溫家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溫家,就算真有人知道溫家之人是被永貞帝命人弄死的,又有誰會因為一個已經落魄注定難以起複的家族,去在永貞帝麵前出頭替他們討一個公道?”

這朝中忠義之人的確是有,可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忠義也是要分對象的。

為著一個背著謀逆之名的溫家出頭,搞不好不僅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連帶著自個兒也會背上個謀逆之名,祖孫三代身後九族都被困其中,誰會那麼傻。

況且永貞帝雖然除了溫家,但到在外人眼中已經足夠仁慈,隻要表麵上能過得去,誰又會蠢的去揭開這層遮羞布,將溫家的事情攤到台麵上來說?

馮喬聽著馮蘄州的話反應過來,忍不住伸手拍了自己腦門一下,覺得自己怕是出去玩了一趟回來之後真的是傻了,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這種時候,誰敢替溫家出頭?

溫家怕是死絕了,都不會有人過問半句。

兩人在車裡閒聊著在街頭又轉悠了一會兒,去茶樓聽了會兒戲,左越就帶著府中尋來的人走了過來,說是宮中傳了消息,召馮蘄州入宮。

馮蘄州將手裡剝好的瓜子仁放進馮喬手旁的瓷碟裡,抬頭道:“傳旨的人怎麼說?”

“沒有明言,隻說陛下命二爺即刻入宮。”

那人說完之後,左越在旁小聲說道:“二爺,我方才跟著陳安回去的時候,剛巧在宮門處看見了張尚書入宮,而且陛下不僅傳召了二爺,還有大理寺卿鄔榮和丞相李豐闌。”

馮蘄州聞言若有所思。

馮喬低聲問道:“爹爹,他此時傳召你們,是為了什麼事情?”

馮蘄州想了想就猜出了永貞帝為何會召他們,他將手裡的瓜子殼拍掉之後說道:“怕是為了從鄭國公府查抄出來的那些東西。”

當日去查抄鄭國公府時,是他和張繼禮一同前往,那段時間他在溫家的事情上麵已經插手太多,難免引人猜忌,所以他便有意將此事交給了張繼禮。

張繼禮早就將鄭國公府裡查出來的金銀珠寶儘歸國庫,而那些賬冊和一些記載著溫家往來的東西卻是一直都壓在他手中。

永貞帝今日召見,看來張繼禮是將東西送上去了?

馮蘄州拍拍手站起身來,對著馮喬說道:“我先進宮一趟,要不要先送你回府?”

馮喬搖搖頭:“爹爹先去,我待會兒再回去。”

馮蘄州看了眼守在馮喬身後的玲玥,倒是也沒再說什麼,如今京中已沒了溫家,柳家也不敢動手,而那藏在暗處之人若不想找死也斷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動馮喬。

再加上馮喬身邊一直有人保護,他倒是不擔心馮喬安危:“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彆回去的太晚。”

馮喬嬌聲道:“知道啦爹爹。”

馮蘄州見著她俏生生的小模樣,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這才轉身帶著左越幾人離開,等走到茶樓下麵時,他回頭便看見馮喬嬌小的身子半趴在窗欄之上,露出個腦袋來,見他回頭,她連忙朝著他揮著小手,笑得一臉燦爛。

馮蘄州臉上不由露出笑來,朝著樓上揮了揮手,這才鑽進了馬車之中,朝著宮門而去。

等著馮蘄州走後,馮喬便收回了手靠在桌上,聽著下麵咿咿呀呀的唱戲聲總覺得沒趣的慌,她塞了顆瓜子在嘴裡嚼著,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想起了廖楚修來,也不知道那家夥在乾什麼?

馮喬瞄了眼玲玥,張了張嘴想要問話,可是半晌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玲玥見馮喬幾次都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開口道:“小姐怎麼了?”

馮喬遲疑:“那個,廖楚修這兩日在做什麼?”

玲玥抿嘴輕笑起來。

馮喬見狀連忙道:“你笑什麼?”她麵上有些不自在,手指頭更是將桌上白淨碟子裡的瓜子仁攪的一團亂:“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隻是隨便問問。”

玲玥知道馮喬臉皮子薄,連忙壓下了上翹的嘴角,低聲道:“世子回京之後,便因為吳世軍的那封血書被永貞帝召去了宮中,這幾日聽暗營的人說,鎮遠侯府外麵全是宮中密探,就連巡防營和兵庫司也突然調入了宮中的人,想必永貞帝對世子還是存了猜忌之心。”

馮喬聽著玲玥的話忍不住輕皺著眉心,如今的廖楚修看似安全,可實則卻猶如走在懸崖邊上,進一步則是封侯承爵,可退一步卻是萬劫不複。

她雖然知道廖楚修既然敢回京來見永貞帝,甚至將吳世軍的血書宣揚出去,就定然已經準備好了後手,可帝王心思難以揣摩,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安是危。

玲玥見馮喬麵露擔憂,在旁低聲說道:“小姐彆擔心,世子從來都不做沒有把握之事,隻是這幾日世子身邊眼睛太多,怕給二爺和小姐招來麻煩,所以才不方便來找小姐。”

馮喬聽著玲玥的話先是點點頭,可隨即卻是臉色微紅:“誰擔心他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廖楚修就是個無人能比的超級大禍害,那家夥命長著呢,誰沒事會擔心他!

見玲玥張嘴想要說話,馮喬連忙起身道:“這戲聽著忒沒勁了,出去逛逛吧。”

馮喬直接拎著裙擺轉身就朝外走,而玲玥瞧見她紅彤彤的耳朵抿嘴笑了起來,眼見著馮喬已經跑了下去,她連忙放了些碎銀子在桌上,這才朝著她追了過去。

……

馮蘄州入宮之後,果然是為著從溫家查出來的那些東西,那些賬冊和往來記錄上麵,幾乎每一本都有柳家的身影,上麵雖未明示出是哪個柳家,可那碩大的柳字卻是刺痛了永貞帝的眼。

先是溫家,再是柳家,這些人看似早已經臣服,可實則一個個卻都是狼子野心,處處謀算於他!

永貞帝高坐龍椅,寒聲道:“這些東西,都是從溫家搜來的?”

張繼禮看了眼馮蘄州,想要他出聲支援一聲,可是誰知道抬頭卻看見他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站在那裡,張繼禮心裡罵著娘,此時早已經悔死了自己當初怎麼就腦子一熱,居然會傻不愣登的答應馮蘄州送這些東西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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