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器一眼看穿打算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這證明孩子和他越來越默契。
宇迦適應良好地反手握住緣本的手,輕輕晃了晃,“不要著急,大禍術師存在那麼久,總有些本事保護自己的命脈,我們現在應該先找出他依仗的是什麼才對。”
前幾代惠比壽手帳中提到的全軍覆沒應該有點問題在裡麵,如果結合夜鬥所說的“毒”來理解,可以假設術師在對陣神明的時候故意對神器們用了“毒”,有些心智不夠堅定的神器甚至連“毒”都不用,隻要三言兩語就能揭開一角的所謂神明最隱秘之事,緊接著就是神明被刺傷,甚至染“恙”,神器因為崩潰而變成妖魔,手無寸鐵的神明被妖魔吞噬或者被術師趁機攻擊。
前幾代的惠比壽低估了術師的威脅性,也是因為獲得的信息不足而吃了虧,但他的犧牲並不是白費,起碼對現在要討伐術師的他們而言就是一個重要的警示。
前往圭調的神明不可攜帶神器,這就意味著神明本身需要有一定的武力,且對神術有一定的研究來抵禦術師的術式攻擊。
所以比起緣本聽到全軍覆沒時的警惕,宇迦倒是覺得自己是最適合去圭調的,他將自己有關圭調的猜測向眾人講述了一遍,打算聽聽他們的看法。
惠比壽讚同地點頭,“如果會影響神器,需要神明單槍匹馬前往的話,就需要聯係武神那邊了,毘沙門怎樣?”
宇迦搖頭道:“毘沙門運用神器的技藝確實很強,但是神術方麵差的太多了,最好是本國的神明。”
“那麼大國主?迦具土?”
“你應該有更合適的提名吧。”
惠比壽癟了癟嘴,小聲地說出了一個名字,“建禦雷神。”說完他又補充道:“他或許是最合適的,但是不管怎麼想他都不會來幫忙吧?”
“不一定,建禦雷神是爭鬥的武神,而術師一事又是延續了千年的禍端,如果和他好好說明,他說不定會因為被欺騙而更加憤怒地去找真正的術師麻煩。”
建禦雷神看似是服從天照的,但實際上他會答應出任討伐隊的領隊不過是因為這個時代沒有能夠與神匹敵的對手。他每年隻有兩次大祓禊才能稍微活動起來,所以一直處在躁動期,上次討伐惠比壽是他時隔多年終於遇上了一次真正像樣的戰鬥……宇迦那次不算。
與其說他是要置惠比壽於死地,不如說他隻是單純地在為擊殺對手而努力,而這個對手可以是任何人。戰勝固然是令人振奮的,但不至於將罪責定於名字上,在高天原的神明們眼中,前代的罪不會累及換代後的新神,如果建禦雷神和現在的小惠比壽再出現在同一場所,他也不會拔刀砍來,說不定還會憨傻地湊上來打招呼。
即使心裡很明白這些,惠比壽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和建禦雷神有來往,他糾結了一番還是搖頭道:“和他交流也太難了吧,我很懷疑他的腦袋是空心竹子。”
宇迦伸手捏了捏惠比壽因不滿而鼓起來的臉頰,“自信一點,他確實是……咳,總之和建禦雷神的交流可以交給我來處理,惠比壽你遇到建禦雷神的時候可以不理他,也可以詛咒他破產,但是不能和他起衝突,知道嗎?”
“……知道了。”神明沒有生死的概念,但惠比壽看了盒子裡數代惠比壽留言的紙條後他很清楚。早從數代以前,“他們”便不想死了,“他們”所背負的那些事沉重到能壓彎大神的脊背。
【好累,好痛苦,好可怕……想要放棄。】
那些筆觸稚嫩,全都是孩童的字跡,和整理出資料的手賬內容相反,全都是些小孩子寫的喪氣話。那是惠比壽們一代又一代地,漸漸累加起來的抱怨,和一些小紀念物一起被封存在盒子裡。
盒子具體是哪一代埋下去的已經不清楚了,但是每一代
惠比壽都會在年幼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將它挖出,這到底是因緣際會,還是惠比壽這個概念體想要藏起或掩埋某個東西時,就會去家中那棵樹下的本能?此時已經無從判彆。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是屬於惠比壽們的秘密。
那隻前代留下的u盤中有他錄製的視頻,時長總共3分20秒的視頻,大半時間用來提示自己如何獲得關於麵妖與術師的資料,剩下的時間則是用來囑咐自己將來該如何做。
可以相信的神明、遇到的趣事、保護好岩彌的囑托、對下一代自己的寬慰,以及絕對要維護好的關係。
惠比壽抬頭看著身旁和神器們商量著接下來計劃的宇迦,安心地閉上了眼靠在他身側。
不愧是宇迦之禦魂神,即使和自己一樣是小孩的狀態也依舊那麼可靠。
鬆本在討論到和術師的戰鬥問題時突然問道:“如果是擔心神器被揭露過去而墮落的話,我們家不是很安全嗎?”
覓本點頭附和道:“的確,生前的事我們知道的一清二楚,都是祓禊過的人,沒什麼好怕的。”
夏本搖頭道:“不,嚴格來說我們還是要怕一下。”
瞬間明白他在想什麼的杏本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無法繞過自己的良心,讚同地點了點頭,“大哥還沒有喚醒。”
“……”
現場突然安靜了,他們所有人都經曆過緣本的訓練,非常清楚他們和他的差距不是簡單一句年齡問題就能解決的。即使是和他同齡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比緣本更強,更彆說他們之間有幾百年的經驗差。
緣本聽到他們的討論,隻是略微抬眸看了過去,並附帶小幅度的歪頭表示疑問。
若是平時,兄弟們還會給他解惑,但今天涉及到的問題讓他們感受到了什麼叫挫敗,一致地背過身去抵禦緣本疑惑的視線。
宇迦看著他們的反應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又很快止住,隻是說話的時候那明顯的笑意暴露了他看著孩子們互動而感到愉快的心情,“沒關係,緣本可是在野良的挑釁下都能安然無恙的,他主持過你們這麼多人的祓禊,沒那麼容易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