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亮,緣本被宇迦強製解除了器型,幸好夏本出手撈了他一把,阻止了他就此滑到地上。
宇迦擔憂地將手貼在緣本的臉上,“緣本,你怎麼樣?”
因為緊迫的時間,緣器沒有合適的時機也沒有安全措施喚醒。所以宇迦向毘沙門天詢問過紹巴從中了螭器的“毒”到最後墮落成妖魔經過了多久,在這過程中又有些什麼反應。
他無法猜測緣本如果被螭器的“毒”擊中喚醒記憶會怎樣,但是絕對會比他的喚醒方法要緩和一些,所以他賭了一把,選擇了用緣器打近身戰,而不是直接上鬆器降維打擊——他利用了螭器的“毒”。
名字出現裂縫並不會比妖魔化侵蝕名字嚴重,隻要最後能夠找回本心,裂縫也會隨之消失。
隻要能夠找回本心。
-
緣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情況該如何描述,他看到了過去,如夢似幻的過去。
戰國時期的光影在眼前閃過,他和哥哥是繼國家的雙胞胎,因為雙子的不吉以及他出生時就帶著斑紋所以順理成章的被視為不祥之子。父親的厭棄沒能熬過母親的愛,他獲得了一個能夠順利長大的環境。
為了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很少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傾聽,聽著母親對他身體的擔憂,聽著哥哥的對生活瑣事的抱怨,聽著家中的下仆以為他身患殘疾的調笑,聽著父親的部下對他身手的驚歎。
但是沒有用,或許他是真的不吉。母親的身體衰敗地很快,而對此他隻能看著,隻能無能為力地接受她的死亡。他選擇了逃避,逃到寺廟裡,又怕家中的人找來,選了一個延伸向田野的地方奔跑而去,然後他遇到了生命中可以停靠的港灣,那是一個失去了所有家人的女孩。
【我可以成為她的家人。】
這麼想著,他和女孩開始了新的生活。她告訴他,他異於常人之處,告訴他什麼是正常,什麼是優異,教會了他如常人一般生活。
【宇多是將我與與世界重新連接起來的人。】
可是他到底還是失去了她。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在尋找產婆的路上幫助那位想在瀕死的孩子離世前見他一麵的老人,是不是就能趕在鬼襲來的時候保護住家人?
如果他沒有和宇多成為家人,是不是她就不會受到襲擊?
時間不會倒退,不會因為哪一個人的後悔而逆流。
他加入了鬼殺隊,將自己的技巧傳授出去,甚至因此重新見到了闊彆已久的哥哥。他還活著,很好,他很慶幸自己接到了這份情報,並在鬼殺死他最後的親人前趕到了現場。
哥哥的資質很優秀,很快就成為隊內的強者之一,也創造出了獨屬於他的月之呼吸,而就在這不久後,他遇到了鬼王。
這是第一次相遇,他卻有了一種冥冥中注定的感覺。
他,是為了打倒鬼之王而出生於世的。
但是他卻失敗了。
鬼王非常狡猾,即使是狼狽地變成肉塊也有能力逃離。沒能消滅鬼王的失敗,他加上放走鬼王從屬的罪,以及哥哥變成了鬼的責任。
為了不給剛失去了父親的年幼主公添麻煩,他退出了鬼殺隊。
歉意,愧疚,這份與生俱來的強大不正是為了消滅鬼王才特地製造出來的嗎?可是他卻失敗了,隻要一想到因為他的失敗,今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失去性命;一想到因為他的失敗今後會有更多家庭破碎,他便寢食難安。
這份責任不是他人給予的,而是他自身難以放下的。他開始流浪,開始追尋鬼王的蹤跡,直到遲暮。
在紅月的夜晚,他遇見了擁有著六隻眼的已然非人的哥哥,那副令人悲傷的樣子,是不該存活於世的事物。
他揮動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刀,但是最後依然是失敗。
是身體的限製嗎?還是心的限製?現在的他已經想不起當時的感覺,唯有憤怒留存於靈魂之中。
對那副可悲模樣的憤怒,對未能殺死鬼王的憤怒……對自己無力的憤怒。
-
緣本沒有給他回應,卻也沒有出現任何要妖化的跡象。隻有那股他回想起來的憤怒傳遞給了宇迦,像燎原的火焰一般,在胸腔中越燃越烈。
成功對緣本施下了“毒”,藤崎浩人終於得了空去摸自己後頸被劃破的傷口,“勸你離他遠點,如果不收回他的名字,發瘋的狗可是會反咬主人一口哦。”
宇迦沒有回應他,即使麵臨緣本可能爆發的威脅、受到他憤怒情緒的影響,宇迦也沒放下理性的判斷,他從袖中取出手帕,擦去緣本額角流下的汗水,冷靜道:“鬆器,允許你行動。”
鬆本揚起嘴角,十指頂端打開,內部彈道預熱,目標瞄準,[不要隻用冷兵器,時代已經變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神力填充的子彈飛射而出,如一場絢爛的流星雨般襲向錯愕的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