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比壽立即覺察出了不對的地方,宇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拖延一般地表示到時間就能知道,而且——
惠比壽抬頭看了眼圓球中的核心,它已經分解到了大約三分之一的位置,照這個速度,不排除越往後越慢的可能性,它最慢也能在兩個小時內分解完畢,會客室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走到了一點,等分解完畢大約三點,這麼個尷尬的時間還讓他回去而不是留宿,這很不正常。過去討論什麼計劃,哪怕隻是十一點宇迦都會邀請他留宿。
惠比壽立即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瞞著我?術師都已經死了,你還有什麼好忙碌的嗎?”
宇迦看著他歎了口氣,“知道嗎?惠比壽,有些高高在上的事物是比大禍術師更加恐怖的存在。”
那是高於自己的權,是不知何時會落下的達摩克裡斯之劍。是如果不迎難而上主動去消除,就會降下災難的陰雲。
高於正一階大明神的是什麼?
惠比壽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天照,想到了去年那次毫無征兆的討伐隊開撥,想起了不是在自己換代時聽到的宇迦的自我介紹。
“怎麼會?那次誤會不是解開了嗎?”
宇迦搖了搖頭,“不是誤會,這個說辭隻是天守為了保全麵子才給出的說法。惠比壽,你應該察覺到了吧,我有過去的記憶,和你不一樣,我並沒有真的經曆換代。”
惠比壽神色凝重了起來,他確實在換代前察覺了宇迦身上的違和之處。宇迦有表現出正常神明換代後該有的懵懂幼稚的狀態,但在處理事務時麵對各種棘手的情勢下,那種得心應手的狀態,即使是關在宅邸裡苦學了一個月前代留下的知識,也不至於在首次實操時沒有任何紕漏。
其他神明和他相處的不多,隻不過是因為過去宇迦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就是這麼的穩重靠譜,都忘了他剛“換代”過。甚至還有些過去有些摩擦的神明覺得宇迦換代後就不記得過去那點事了,跑到他麵前表露出想要交好的意思。
原來當時察覺的違和之處,是因為宇迦根本沒有換代,他所認為的違和,隻是宇迦身上不符合新誕生的神明特點的一些行為,由於他的處事方法還是和過去一樣,又給了惠比壽“應該如此”的錯覺,所以這點違和很容易就被惠比壽拋到了腦後。
我搭檔業務能力很強,這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好,繼續下一項工作。
這就是惠比壽的反應神經。
“你……要對付的是?”惠比壽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花板。他還沒有宇迦已經和天照對峙過一輪那樣心態放開,隻能指指天,代替天照的名號。
宇迦點頭道:“嗯,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沒有退路,我知道會很艱難,你不用勸我。”
惠比壽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有點頭疼地抬起雙手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將後背靠進柔軟的沙發靠墊裡,腦子高速運轉著。
宇迦聲明了不用勸他,這是一個信號,代表著他清楚自己會付出多少代價,這是不論成功還是失敗他都必定會去做的事。
讓他眼睜睜看著搭檔撲向火海嗎?這不可能,宇迦當時可是為了他不惜和討伐隊再次對峙,讓他回自己家等待一切落幕這完全不可能。
半晌後惠比壽冷靜地說道:“你不是個賭徒。”
宇迦:“對。”
“你有多少成功率?計算過嗎?”
“六十。”
這並不是一個穩妥的數字,雖然素戔嗚尊和宇迦說過,天照本身其實沒什麼實力,但宇迦並沒有全信。畢竟他和素戔嗚尊也不是一個等級,三貴子中武力最高的一個說現在身份最高的一個弱,不代表他這個文神也可以看輕天照。
“我投了。”
宇迦錯愕地發出一聲疑問:“嗯?”
“我的賭運一向很好,而且你的成功率都過半了,為何不賭?”惠比壽拿出自己的錢包,連卡帶現金整個放進了宇迦的手中。
“這次就賭你,凱旋而歸。”
宇迦張了張嘴,看著手中的錢包不知該如何反應,惠比壽像是終於做出了莫大的決定,此時神情十分放鬆。
“我的投資絕對不會失敗,那麼被投資者,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你的具體計劃,說不定我還有辦法幫你提高成功率。”
這或許是魯莽的決定,但他有預感,這次的投資絕不會虧本。
要接受嗎?盟友確實越多越好,但是他並不想將太多人脫下水,荒吐神是因為天照的擴張進程中被她剝離荒魂,神器除期本外全被誅殺,整個北海道被納入天照手中的事結下了深仇大恨。
惠比壽呢……他——
“我也有要與她為敵的理由吧。”
自從自己不問緣由就被判處死刑那一刻開始,從知道神器們的死都是因為被強製和失控的麵妖關在一起自相殘殺開始,他和天之間最後的一點情麵也要歸於虛無了。
怪不得所有與天照作對的神明都必須換代,即使是天照也會害怕曾經的手下敗將們聯合起來反抗她吧?
“……我明白了,”宇迦的手不由攥緊了手中的錢包,“在我這裡一旦注資可是沒有回頭的機會哦。”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有這個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