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快一年的唐文文,委托律師,送來離婚協議。
葉戰國看到上邊娟秀字跡,有一時半會的恍惚,而後暴怒的試圖將協議撕成碎片,被律師阻止。
“她在哪裡?我要見她。”
葉戰國深深吸了一口氣,瞪著律師,一字一句地不容拒絕的語氣道。
律師麵色沉沉的:“委托在樓下。”
葉戰國推開律師,衝下了樓。
她在那個午後失蹤,狼狽憔悴,一套寬鬆的病服,葉戰國篤定她無處可去,會找回來。
頭一晚失蹤,他隱忍著焦急,隻想要等她回來求饒。
第二晚、第三晚直到第七晚,他日漸消瘦,猶豫著該不該報警,又怕這事報了警,不僅在帝都丟人現眼,就在老家也是丟人現眼的事情。
一直拖著,直到心底堆積的那團擔憂變成了濃濃的憎惡,日漸頹廢消瘦,他也懶得去報警了。
隻當唐文文死了。
可這個他當成死人的女人,一如失蹤那日,站在階梯最底層,溫柔大方的注視著他,麵龐消瘦,人很有精神,穿著一套米黃色長裙,卷翹的長發垂肩,靜靜地矗立在那,就像畫中的佳人。
“好久不見了。”唐文文輕聲喃喃道。
眼底無悲無喜,清麗的臉龐神情淡然。
消失的這段時間,葉戰國的事情,她通過在電話亭跟家裡人打電話,知道了一些,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錢越掙越多,沒有跟家人提及一字半句她失蹤的事情。
甚至,連報警都沒有。
這一年時間,她不定期給家人打電話報平安,假造出跟葉戰國在一起很幸福的樣子,可笑的是,葉戰國從來沒有發現這些細節。
可笑呐。
原本的表兄妹,到最後竟然比陌生人都不如。
唐文文使勁捂著的心也涼透了:“我失蹤這些時間,經常給家人打電話。你一點都發現吧。”
葉戰國麵上的憤怒一點點凝滯褪去,一些細節,一點點在腦海中清晰起來,他唇瓣微翕,盯著文秀的唐文文,看著她那雙嘲笑的目光,想質問的話卡在吼間吞吐不得。
“我消失的一年,一直住在陌生人家裡。”唐文文主動出聲,解釋著她消失的這些時間,眼神有無奈有感動,“這些時間裡,我隻見到他三次麵,每回都是陪著我吃飯、靜靜坐著,沒有再越距的其他事了。所以我不像是你,三番兩次背叛婚姻。”
唐文文抬起眼,瞪視葉戰國消瘦的麵容,為她失去的那個孩子,為她死去的那段青春,為她溫柔的過去,恨著葉戰國的背叛,恨著他的絕情。
如果不是陳寒棋肯收留,她現在怎麼辦?恐怕早就找個地方自殺了……
唐文文喟歎,兩行淚水滾滾流淌,仿佛在某一時,她真的也這麼犯傻乾過。被逼到走投無路,絕望的放棄了自己,放棄了希望。
“離婚吧。”唐文文拭去眼淚,恨聲道。
葉戰國囁喏著唇,所有的好口才都蕩然無存。
“我失蹤那天,你親口答應的。”唐文文走過去,從律師手中接過那張離婚協議,外帶著一支筆,遞給了葉戰國,目光沉沉地注視著葉戰國:“你從來都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不會獨獨欺騙我一個吧,請你……彆讓我失望。”
葉戰國閉了閉眼睛。
從她手中搶奪過,靠在牆壁,唰唰地幾筆寫了他的名字,潦草的字跡,筆尖劃破了紙張。唐文文接過,遞給了一旁的律師,目光不再看向葉戰國,而是有些失神的望著那扇她曾經經常呆站的窗戶:
“我的東西,你沒丟掉吧?”
葉戰國抿唇沉默。
唐文文皺了皺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那些身份證件,你也丟了?”
“沒。”葉戰國找回自己的聲音。
唐文文咧嘴嘲諷一笑:“那能讓我拿回曾經的東西嗎?”
“……恩。”葉戰國讓開一條路。唐文文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葉戰國默默跟在身後。
屋門敞開。
衣櫃內,她的衣物少了部分,值錢金鏈戒指都消失了。身份證跟戶口本什麼的,倒還在。唐文文呼了一口氣,才壓下胸口那團濁氣。
嫌棄的目光,掃過床上,那張他們的新床,這年不知道又躺了多少新女人。
將僅剩的所有衣物都裝進袋子,拎起行李袋,唐文文看都不看一眼葉戰國,直接走出了屋子,“我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老家那邊,隨你怎麼去汙蔑我。”
唐文文大步的離開。
葉戰國一臉沉默。
眼角餘光不自覺地落在那邊唐文文剛剛翻找證件的衣櫃處,那裡麵的金鏈戒指,幾回深夜醉酒帶回的女人,撒嬌索要走了。
至於老家……
葉戰國眉頭緊鎖,一時間不知道跟老家那邊要怎麼交代。
一下午,葉戰國都魂不守舍的坐在沙發上,目光沉沉地盯著不遠處的電話,腦海中不斷掠過這段時間渾渾噩噩的一幕幕,很多次打電話給家人報平安,他都聽到了唐文文的名字,從未留心細思過。
飯菜的香氣飄散。
唐文文腳步停滯在樓道,嗅著飯菜的香氣,意外的發現飯菜香氣來源,竟然是從鎖了門的家裡。之前跟陳寒棋相約,若是敲門不應,可以在門外邊的花盆找一找,她會把鑰匙壓在盆子底下。
沉默了數秒。
唐文文邁步上樓,眼底掠過幾分警惕,過去快一年的時間,除開帶她來這裡的一回,後來出現的兩回,陳寒棋都是給她送錢的。
門虛掩著。
唐文文伸手推開門,怔楞的看到了係著圍裙的男人寬厚背部。聽到聲響,陳寒棋回頭,眸光柔和含笑,注視著她,讓唐文文冷卻的心臟一點點回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