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一夜無眠。
她抱著枕頭,溫存著懷裡僅有的安全感,盤腿靠在牆邊。
一夜的漫長等待,甚至連位置都沒有變化一下,身體有些微微發麻僵硬。
眼睛有些乾澀。
窗外一束光亮透過窗簾縫隙透了進來,屋內的黑暗逐漸被驅散,安小暖低垂著的睫毛顫了顫,瞳仁轉動,移向了窗戶。
天又亮了。
郭家那邊怎麼決定的?
安小暖動了下身子,發麻的腳讓她難受,她又待在床上下意識地想起了前世的一幕,不知道是不是觸景生情,這一刻安小暖腦海裡關於前世的畫麵格外清晰。
喧鬨聲,尖叫聲,冤枉的指責,失望的眼神……
所有所有的感覺,海浪般席卷而來,將她淹沒,使得安小暖整顆心都像是在海浪衝擊中沉沉浮浮的,沒有安全感。
恐懼憂慮的情緒達到了緊繃的極限,精神反而鬆弛下來,麻木的感覺不到外界的刺激。
一家三口用過了早飯。
安常福騎車匆匆忙碌去了。
李慧榮吃過早飯,也要趕去郭家看看安小萍。
李慧榮聽外人閒話,郭順軒父母對安小萍很不好,非打即罵。
家務活全都吩咐給安小萍乾,也不知道咋想的,郭順軒父母總是在雞蛋裡挑骨頭,硬是挑揀出安小萍各種不好。
安小萍氣哭了好幾回。
鄰居們看著也不是事,又沒有立場上去說郭溫飽夫婦,隻好背地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說閒話,話傳來傳去,就傳到了李慧榮耳中。
李慧榮氣急了,本來想等著跟安常福一塊去,找找郭溫飽夫婦的晦氣,安常福這段時間忙建廠子的事情,根本抽不開身。
吃過了飯,李慧榮找了杜春華幾個感情好的,一塊去了郭溫飽夫婦那兒。
安小暖一個人守著家。
坐在堂屋頭一次不知道該乾些什麼,怔怔地望著院子外邊發呆。
天空是蔚藍的,遠處的街巷還能傳來幾聲車輪子骨碌碌地滾落聲音,風從外頭吹了進來,一室清冷寂寞。
安小暖移開托腮的手,掏出手表看了眼,不到九點。
往日這個時候,她應該在街上,笑容滿麵的吆喝著過往行人跟她賣豆漿饅頭,每賣出一份,安小暖心裡都是開心的。
因為前世得不到的認同感,這一世從生意上的客戶那邊獲取了。
有一陣腳步聲,從很遠的地方,朝著這邊院中走來。
安小暖豎著耳朵聽,越來越近了,她的心跳聲也越來越急促了。
緊張地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安小暖起身倒滿一杯水,端著喝了一口溫水潤潤嗓子眼,眼角餘光同一時間瞥見門外走進來的龐大身軀,逆著光源,安小暖看得不真切。
“小暖。”
郭澤強喚了一聲。
安小暖手一哆嗦,杯中的水灑了大半,又慌亂地低下頭撿了桌上一塊布擦了擦手背,抬頭皺著眉頭,望向郭澤強。
郭澤強始終站在那邊,也不朝這邊走過來。
安小暖摸不清郭澤強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的心,有點慌張。
不由地胡思亂想起來,郭澤強是不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要跟她說——是不是退掉婚事,兩家人老死不相往來,否則他跟杜春華心底都會有過不去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