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怎麼頂替的……”
聶焱宇笑的十分猖狂，“警察同誌，咱們那個小地方可比不上南市這個大都市，十來年前也不像現在這樣管理嚴格，隻要有腦子，總是有空擋讓我們鑽的。”
不管是屋內還是屋外的人聽了這話都暗自捏緊了拳頭。
張民安深吸口氣，勉強壓下心中怒火。
“那夏朗呢。”
“夏朗？”聶焱宇又笑。
“那老頭子為了他的寶貝大兒子倒是什麼都要推給我。”
“你不承認是你殺的？”
“當然不，本來就不是我殺的，是聶焱波。”
“你有什麼證據嗎？凶器可是來自李家彆墅，還有夏朗喉管裡的頭發也是屬於你的。”
聶焱宇眉間陰沉不定，聞言呸了一口。
“聶焱波倒是打的好算盤，明明之前說好風險共擔，現在倒是把所有事情都推給我。”
“凶器的確是我拿給他的，但這是聶焱波自己要求的，說羅雅蘭的死如果偽裝成夏朗所殺。夏朗失蹤肯定會查他，讓我提供凶器，他去殺人。我給了，之後是怎麼殺的夏朗我就不知道了。”
“隻是沒想到，他最後還往夏朗嘴裡塞了我的頭發，想誣陷我……警察同誌要是不相信我還有證據，當初我錄了音。本來是準備以後威脅他的……”
“沒想到倒是現在用上了，也算他活該！”
聶焱宇捏緊拳頭，看起來很是生氣。
張民安又等了一陣，聶焱宇沒再說話。
“沒了？”
聶焱宇抬頭看他，“還能有什麼？”
“哦對，那個手機和新車子，包括電腦都是聶焱波準備的，準備好幾年了，這個你們自己去問他。”
張民安合上手裡的報告，靠在椅背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耳麥中，外勤同誌的聲音清晰有力：“我們去聯係了南市大學當年的老師學生，偶然得知李婷婷當初的閨蜜顧染自殺前，曾從家裡拿走了一個價值十分昂貴的古董，顧染死後古董不知所蹤，所以顧家到現在都懷疑顧染的死不是自殺。”
“對了，顧家就是咱們南市，酒店企業龍頭那個顧家。”
“另外，我從一個同學口中還得知一件事，當初的顧染在跟人暗中交往，但是交往的那個男生是誰，好像沒人知道。”
外勤同事的話，讓張民安在心裡將這幾個案件全都連在了一起。
假設，當初顧染暗中交往的男朋友是聶焱波……
那聶焱波開公司的啟動資金極大可能就是當初那個消失的古董。
而當時，顧染的死除了促成聶焱波後來飛黃騰達，同時受到好處的還有當時陪在李婷婷身邊的聶焱宇。
李婷婷親眼目睹閨蜜自殺死不瞑目，因此精神遭受刺激。但這個時候，聶焱宇英雄救美，將李婷婷帶離自殺現場，說是雛鳥情節也好，還是精神不穩定也好。從此非聶焱宇這個假楊成不可，讓李老板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這麼一個平庸的女婿。
仔細理清這條線，張民安深吸口氣，隻覺得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牢牢抓住，讓他呼吸都困難起來。
他捏了捏眉心，看著不明所以的聶焱宇，一字一頓：“既然現在的事情你認罪了，那我們不妨再來聊聊十年前的事。”
聶焱宇眉頭一跳，慌忙低頭。
“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當初和顧染交往的就是聶焱波對不對。”
“……”
——
沈秋是抱著能行就行，不行就拉到的心情去找海龜的。
好在海龜沒跑太遠，他追上了，光明正大的跟著海龜慢悠悠的遊。
海龜試圖把身後的跟屁蟲甩掉，但沒能成功，最後又氣衝衝的衝過來咬了一口小海豚的機翅。
“啊啊啊啊！”
海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急敗壞。
但無奈語言不通，最後海龜隻能怒罵一頓鬱悶離去。
小海豚繼續跟在後麵。
沈秋這也是沒辦法了，他又不知道拋屍地點在哪裡，隻能跟著海龜碰碰運氣這樣子。
見海龜是真氣著了，沈秋決定等案子結束後就好好去道個歉。
本來隻是撞撞運氣，但萬萬沒想到！
海龜帶著兩個尾巴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剛要轉身怒罵趕豚。
那海豚就興奮的衝過來，一尾巴打在了他的新家上。
海龜目瞪口呆。
下一秒，海豚臨空躍起，發出歡快的哨聲吸引警船上的人類。
又過了沒幾秒，船上下來幾個人，在他新家來來回回的看了一遍後……
這群可惡的人類將他的新家拖走了！
海龜：！！！？？？
臭海豚！我跟你勢不兩立！
此時正處於興奮中的沈秋顯然沒注意到海龜那想殺豚的眼神。
看著潛水大隊的特警將那一艘小木船翻開，小海豚歡快的躍出水麵，發出長長的哨聲。
那是一艘很老式的木船，在南市的村子裡很常見。
並不是人人都能買的起大船快艇，所以很多村子裡的捕魚船實際上還是以前老樣式的木船。
這艘沉船相對來說還很新，沉船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星期，恰好卡在夏朗死亡的這個時間點。
直覺告訴沈秋，這艘船和夏朗的死絕對有著莫大的關係。
特警在海底忙碌了許久，才將屬於沉船東西全部打撈上來。
海警老王興奮的給張民安去了個電話。
剛說了句，“拋屍地點找到了！”
那邊就說了句什麼，讓老王眉開眼笑。
“聶焱宇招了？！招了好啊！聶焱波呢？”
“讓你們技偵來幾個人，雖然船沉了，但我相信證據不會沉，這次一定要把聶焱波給釘死了！”
沈秋在旁邊聽著大概捋清了如今的情況。
聶焱宇也就是那個假楊成認罪了。
隻是不知道認的是什麼罪。
小海豚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老王一邊嗯嗯的應著，一邊用稀奇的眼神看向小海豚。
等那邊的人說完了，老王樂嗬嗬的笑了一聲。
“老張啊，我說你腦子真沒被門夾吧，你確定讓我說？”
張民安看了眼審訊室裡淚流滿麵的聶焱宇，轉身走出去，朝著聶焱波的審訊室而去，十分確定應聲。
“他很聰明，你不要小看他。”
“行叭行叭，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做就是了。”
沈秋聽到對方喊老張就立馬豎起來耳朵。
此刻見老王掛斷電話看向他，小海豚從噴氣孔裡噴氣“chi~”。
“小海豚，來。”
老王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朝他招手。
小海豚猶豫的靠過去緊貼在警船上。
下一秒他就聽老王說，“老張讓我跟你說一下案情進展，雖然我覺得你不一定能聽懂，但老張讓我說，那我就說，你仔細聽好了啊。”
聶焱宇承認自己和聶建國一起殺了羅雅蘭母子三人，還指認背後策劃是聶焱波，同時揭開了當年楊成被頂替的細節。
除此之外，更令沈秋震驚的是。
十年前聶焱波就已經殺了一個人！
聶焱波一開始的目標實際上是顧染，才入學就暗中和顧染交往，但交往中得知顧家早就為顧染找好了門當戶對的家庭，且顧染沒有魄力為了他跟家裡抗衡。
聶焱波就起了彆的心思，同時那個時候聶焱宇進入大學並且和李婷婷走的很近。
聶焱波就策劃了顧染自殺一事。
先是哄騙顧染將家中古董贈給他，作為畢業後的創業基金，然後約顧染在教學樓樓頂談事，將其推下教學樓。
而那個時候，聶焱宇早就聽從聶焱波的話帶著李婷婷從那兒走過。
之後的一切也就順理成章。
李婷婷因為刺激更依賴聶焱宇，畢業後就成了地產大亨的乘龍快婿。
而聶焱宇因為顧染的事情，選擇了更好掌控的羅雅蘭為目標，並且在後續的婚姻中也步步為營。
支持羅雅蘭創業，因為等羅雅蘭死了後那些錢都會是他的。
偽造無法生育的報告，這樣日後下手的時候就不會心軟，更不會有其他人來跟他搶遺產。
至於羅父羅母跳海的事情，雖然聶建國沒有承認，但估計這也是聶焱波計劃中的一環。
畢竟隻有羅家人死絕了，屬於羅家人的遺產才能被聶焱波全部收入囊中。
沈秋聽得是目瞪口呆，那雙小眼睛瞪的大大的，那張全程微笑的臉都被驚出了驚訝臉。
老王看的樂嗬。
“看你這表情，難不成真的聽懂了？”
小海豚咽了口口水。
聶焱波這種心計，做什麼不好偏要犯法？就算沒有顧染的那個啟動資金，隻要他肯努力，以後未必不會成為現在的李老板，
和沈秋有著同樣想法的人很多。
刑警隊裡，聽了聶焱宇認罪過程的所有人都是大開眼界。
張民安進入聶焱波審訊室後沒先開口。
坐在他對麵的，等了會兒，等到聶焱波自己忍不住了問，“張警官，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張民安定定的看著他，“聶焱波，你覺得你還能出去嗎？”
聶焱波雙手交叉的放在後悔椅的隔板上，聞言挑眉反問，“怎麼不能呢？”
“聶建國和假楊成聶焱宇就在你隔壁，我剛剛從聶焱宇的審訊室裡出來，你猜他都交代了什麼？”
聶焱波神色絲毫未變，聞言隻是變了個姿勢道，“張警官，您要說什麼就直說吧，不用拿其他人來試探我。”
“不過請張警官在說之前拿出證據來。”
說完看了看牆上的時鐘。
“距離四十八小時可沒多久了，張警官要抓緊了。”
“我們已經在查當年和顧染交往的人是不是你，還有當初教學樓後麵的監控，雖然監控早就被覆蓋抹去，但後麵是宿舍樓……”
張民安笑了聲，“聶先生你說，會不會有人恰好拍到了什麼？”
聶焱波一直淡定的神情此刻終於有了變化，不等他說話，張民安又道，“啊對了，我們還在海中央找到了一艘沉船，你說……這艘沉船裡麵會有什麼？”
聶焱波目光沉沉的看著他，片刻後低頭一言不發。
之後無論張民安再問什麼，聶焱波都不吭聲，活像是個啞巴。
從聶焱波這兒一無所獲，接下來就隻能靠證據了。
除了那個背包以外的證據。
外麵的天色開始蒙蒙亮，剛剛沉睡不久的城市再度醒來。
滿載而歸的警船緊靠碼頭，警船身後，一隻白海豚在朦朧的晨光中跳上跳下，時不時發出一聲急促的哨聲。
再仔細看，白海豚身後一隻碩大的海龜正緊追不舍，時不時張嘴“啊啊啊”的叫喚，聲音充滿怒氣。
遠處，海洋邊緣緩緩露出一抹紅光，透過海麵霧氣，越過寬闊海洋照入城市，將一切黑暗擊碎。
黎明終會到來，黑暗終將被淹沒。
一切被隱藏在深海下的罪惡陰謀終有一天大白於天下。
隱藏在人群中的凶手惡人也終將被繩之以法。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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