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 章 修考場(1 / 2)

朝中隻有那麼多官職,寒門子弟上來,世家子弟自然隻能在家混吃等死。

太子往兩側看看,沒有郎官也沒有侍中,隻有黃門和小黃門。

劉徹無語:“知道你一貫口無遮攔,朕令他們不必伺候。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父皇煉鐵冶金需要能工巧匠,改進造紙技術也需要能工巧匠,打造兵器也需要是不是?”太子問。

劉徹拿起朱筆繼續批閱奏章。

太子按住他的手臂:“說說說,我說!孩兒記得父皇以前曾下旨征召過天下賢良方正以及有才能的人。那次多是儒生,擅辭賦。父皇這次可以加上匠人以及擅騎射之人。”

“上林苑用不了那麼多人。”

太子:“您不必騙我,我知道如今很多地方都有煉鐵的高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您完全可以根據匠人籍貫就近安置。”朝外麵看去,“宮中侍衛也該換了。您沒見過泰山的巍峨,沒有登上華山之巔,時間久了便會認為名山大川都跟秦嶺一樣。你認為李陵善騎射,有沒有可能隻是您身邊善騎射的人少了?”

劉徹拿起奏章朝他腦袋上一下:“教訓起老子來了?”

“你就說是不是?”

劉徹瞪他:“朕還沒老糊塗!”

“我知道朝廷每年都會在隴西、天水等地選良家子,民間稱其為‘六郡騎士’。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父皇自己算算這些年廢除了多少封國?大漢之大何指六郡?長江以南人矮,黃河兩岸人高大,可河北也不是人人高大,南越也不是人人矮小。南方多山,他們不擅長騎馬,可大漢邊患也不止匈奴。您之前不是令人在什麼地方練水兵?南方多雨水,靠海靠河而生,水兵多用南方人何須辛苦訓練?”

劉徹打量他:“誰說太子不關心朝政?這不是挺關心的嗎。”

“您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太子瞪他。

劉徹伸手擼一把兒子的腦袋。

“我都十六歲了!”太子氣得拍案。

劉徹斂起笑容:“你也說大漢不止六郡。這些人到了長安如何安置?”

“一股腦兒湧入長安?父皇傻——”太子把餘下的話咽回去,“匠人這個時節選拔。騎射功夫八月比試。三月到八月文章辭賦隨時可以送往驛站,由驛站送往長安。”

劉徹:“你替朕看?”

“也可以。”太子點頭,“上午看文章,下午跟太傅讀書?”

劉徹反問:“你說呢?”

“孩兒才十六,書還是要讀的。”

劉徹勉強滿意:“朕沒空考校什麼匠人,看什麼騎射比拚。”

“孩兒願替父效勞?”

劉徹:“那就這麼定了。”兒子應的乾脆,以至於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到那時嫌累撂挑子不不乾了吧?”

太子殿下一話不說,同他擊掌。

劉徹轉向春望:“回頭告訴百官,明日高門殿廷議。”

“父皇不愧是大漢英主!”

劉徹瞥他一眼:“你的這些迷魂湯還是省省吧。”

“父皇(),三年選一次如何?太子試探地問。

劉徹嘲諷:你是真會順杆爬啊。你哪是太子?()_[((),猴兒還差不多。”

“寒門子弟沒有彆的出路,唯有文和武。朝廷三年選一次,有點錢的人家都會叫兒子學文習武甚至送去匠人家當學徒。一百個人中難出一個校尉,可要有萬人可選,父皇還用得著擔心朝中無將可用?朝廷一時選出很多人才,世家子弟還敢混吃等死,四處惹事生非?”

在宮裡當宦官的人就算不是閹人也是商人之子。世家看不起貧民,更鄙視商人。太子問左右:“你們覺著此舉如何?”

小黃門和黃門下意識看天子。

劉徹:“朕恕你們無罪!”

研磨的小黃門道:“此舉甚好。”

春望:“陛下乃盛世明君!”

“你把朕架這麼高,也不怕朕摔死?”劉徹瞪一眼春望,“朕可不想當什麼明君!”

太子:“明君不是父皇想當就能當的。這是黎民百姓給的。”

“你消停點吧。”劉徹瞪一眼慣會給他找事的兒子,“看你的奏章!”

太子拿起毛筆,“孩兒批了啊?”

劉徹頷首。

“父皇,有些人不擅堆砌辭藻,不等於腹中空空。”

劉徹:“朕加一條征集治國良策。”

“父皇,有沒有人跟您說過——”

劉徹打斷:“你閉嘴!”

太子把迷魂湯咽下去,禁不住輕哼一聲。

劉徹權當耳背。

翌日清晨,太子殿下很是興奮,蓋因老父親叫他參加廷議。太子的提議很得罪人,至少部分世家會忍不住罵劉徹,甚至咒他早日投胎。劉徹絕口不提兒子,一看太子欲言又止就瞪他。

近幾年劉徹越發武斷。很多官吏這樣認為。出自世家的公卿雖然很想反對,一想禦史大夫和丞相同日被貶,就把話咽回去。無法附和就裝聾作啞。

無人反對劉徹就當百官讚同。令大將軍、大司馬,水衡都尉以及公卿擬定選拔章程。百官一出高門殿就禁不住交頭接耳。寒門上來的東方朔自是認為聖上英明。此次選才不論出身,士農工商以及奴隸皆可參加,奴隸出身的衛青自然也十分讚同。

石慶知道他嘴笨反應慢,很少跟同僚交流。今日他卻忍不住感慨:“要變天了。”

短短四個字令熱熱鬨鬨的高門殿外安靜下來。

百官離開,劉徹親自擬定聖旨昭告天下。一炷香左右,此事傳遍八街九陌。許多來長安做生意的人也不做生意了,回住所給親友寫信,告訴他們好好準備,明年來長安參選。

商人是不會煉鐵冶金,甚至不會騎射,但他們精於算計。如今的大農丞桑弘羊正是出身商賈之家,十三歲就因精於計算被召入宮中。

有人歡喜有人愁。農、工、商歡欣鼓舞,世家的茶杯

() 茶幾換了一批又一批。

正如劉徹所言,很多人湧入長安如何安置。太子相信長安鄉民有法子。果然,不過十幾日,昭平君和公孫敬聲一起來告訴他,近日很多平民修繕房屋,準備租給明年來長安參選的人。

兩人之所以知道這事還是聽平日裡給他們送雞魚肉蛋瓜果蔬菜的奴仆說的。

他倆買的那些奴隸農閒的時候無事可做就挖坑,挖田地周圍的坑。一來可以防野豬下山禍害莊稼,一來可養魚蝦。以前這些奴隸閒著睡覺也不乾。公孫敬聲和昭平君不要他們賣雞蛋鴨蛋的錢,奴隸們認為他們也不會要賣魚賣蝦的錢。

兩人確實沒要這筆錢,但也沒給奴隸,而是買許多果樹種在溝邊、田地另一側。去年結的果子賣的錢兩人沒要,叫奴仆買農具或置辦一些夏天穿的衣裳。

奴隸們得了衣裳乾勁十足。他們下地薅草聽到周邊村民商量拾掇房屋,而他們一想他們住的大院裡頭還有不少空房間,也要拾掇出來租出去。

兩人這次沒同意,簡直給他倆丟人!

城中也有不少人家修房子。家道中落隻有一處宅子的人家甚至把花拔了蓋房子,留著租給來參加比試的人。

昭平君和公孫敬聲嶽家沒有多少餘錢。除了逢年過節一人也沒接濟過嶽家,公孫敬聲擔心養出一群跟公孫老宅那些人一樣的蠹蟲。昭平君這麼“吝嗇”是跟公孫敬聲學的。

兩人的夫人告訴兩人,她們母家也打算收拾幾間屋子租出去。怕空忙一場,求兩人問問太子朝廷有沒有可能朝令夕改。

劉徹乾過不少朝令夕改的事。

太子:“不會。我過幾日就找父皇要一塊地蓋考場。”

昭平君:“我就說不可能一天一個主意,你嫂子還不信。這又不是小事。”

公孫敬聲點頭:“舉國大事。”

太子點頭:“想不想跟我曆練兩年?”

一人沒聽懂。

太子:“父皇令我負責此事。”

昭平君:“不是公卿和大將軍以及大司馬嗎?”

“他們擬定比什麼怎麼比。上林苑負責給匠人出題。屆時他們有可能擔任考官。但在哪裡考,何時開考,父皇一律不管,孤說了算。”

昭平君興奮地抱住他:“表弟,你是我親表弟,給我個主考官當當。”

太子撥開他的手:“上林苑那麼多能工巧匠,朝中那麼多士大夫,軍中那麼多弓馬嫻熟熟讀兵法的將軍,輪得到你?”

昭平君蔫了。但他一想此乃國之大事:“那要我們做什麼?”

太子看向公孫敬聲:“修考場總要有監工。”

昭平君點頭:“對,對,他盯著匠人修建,我盯著他們買磚瓦材料。不能考場沒修好就爆出貪汙。”

“還得再找幾個人。”太子沉吟片刻,“除了匠人用的考場,還有比武場。你倆忙不過來。”

昭平君:“我那幾個好友還在家混吃等死呢。你看他們如何?”

公孫敬聲

不禁說:“還沒開始你就想著安排自己人?你可是個大聰明!()”

不要工錢。⒑()⒑[()”昭平君擺擺手示意他閉嘴,“他們坐不住,比我還不愛讀書,就是陛下給他們機會他們也隻能當一輩子侍中或郎官。他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不敢入仕。我跟他們說過張湯和前丞相乾的事。”

太子:“他們家是做什麼的?”

“官宦世家。他們多是家中次子。父母看重長子疼幼子,他們不大不小沒人理,就等著父母去後分出去單過。”

太子沉思片刻:“那算朝廷請的人。匠人拿多少錢他們拿多少錢。考場蓋好他們還得混吃等死。彆想因此入仕。這樣乾嗎?”

昭平君:“出來長長見識總好過在家鬥蛐蛐。指不定人跟窯廠熟了,以後也能弄個鋪子令奴仆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