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7 章 劉徹尷尬(1 / 2)

劉徹不曾聽李延年提過他妹妹,聞言不禁問:“你還有個妹妹?”

李延年:“是的,隻是——”

“隻是有些年少。”平陽公主以為他不好開口,“十四還是十五歲?”

李延年:“去年公主見到小人的時候她十四。今年及笄。”

“也不小了。”平陽公主轉向劉徹,“妙麗擅舞。”

劉徹一聽“擅舞”來了興趣,“她現在何處?”

“在家。”李延年麵露遲疑地轉向平陽公主,他要不要說真話啊。陛下會不會一怒之下砍了他。他犯事受了宮刑已令家人蒙羞,他不敢再連累家人。

平陽公主見他一臉為難,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你妹妹定親了?”

“尚未定親。隻是家妹年幼無知,小人擔心她衝撞了陛下。”

平陽公主:“陛下最是寬厚,你多慮了。你家的好日子要來了。陛下,您說是不是?”

劉徹笑:“那也得先容朕見見人。”隨手指個小黃門,“李延年,告訴他你家在何處。”

李延年家在東市附近,從皇宮東邊出去,往北走一段路進東門就能看能看到他家。可是妹妹心有所屬啊。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好像還在太學讀書,公子父母對他們家出身頗有微詞,妹妹和那位王公子怕是有緣無分了。

思及此,李延年給出家中地址。

小黃門先去準備馬車。到馬車存放處看到太子宮的人,“殿下出去?”

“殿下如今哪還敢出去。可成天在宮裡殿下也煩。跟昭平君、衛大公子約好去博望苑踏春。你這是去哪兒?”

小黃門認為不必隱瞞:“李延年有個妹妹你知道嗎?”

“知道。我在宮外見過他和他妹妹。”

小黃門驚呼:“你見過?”

“她心悅殿下,還送過殿下一個荷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再說了,殿下跟個孩子似的,這麼大了還撲到太後懷裡撒嬌,哪懂男歡女愛。”太子宮的小黃門搖搖頭,為那女子感到可惜,“殿下起初以為她跟向冠軍侯示愛的那些女子一樣。後來聽說她非君不嫁,殿下特意叫我把荷包還給她。怕誤人年華,還叫我暗示她家中父母不同意。那麼美的女子啊。哎,你怎麼了?”見他臉色奇怪,“馬跑了!”

小黃門慌忙勒住韁繩。太子的人打量他:“想什麼呢你?殿下還等著呢,我先走了。”小黃門張嘴想叫住他,眼角瞥到不遠處的巡邏侍衛,又慌得咽回去,急的跺腳,“這叫什麼事。”

“馬車還用嗎?”看管馬車的宦官上前。

小黃門張了張口,“要!”坐上馬車,遠離眾人,小黃門就不禁嘀咕,“五十多歲的人了,頤養天年不好嗎?多什麼嘴!李延年也是個膽小鬼。直接說妹妹心有所屬又如何?牽扯到太子殿下陛下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還能因此殺了他?”

給小黃門個膽子也不敢蹚這趟渾水,他在東市轉一圈回去稟告天子:“李家女郎不在家。”

劉徹有點失望。李延年暗暗鬆了一口氣(),平陽公主很是可惜:我忘了今日休沐?()?[(),東西市熱鬨非凡。”

小黃門忙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平陽公主想想也是:“陛下,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擾你了。”

劉徹心情好,起身送一送她。小黃門趁機道:“陛下,奴婢來的時候好像看到看到廷尉的車了。”

“不回家沐浴他來作甚?”劉徹奇怪,令人隨他回宣室殿。

宣室殿空無一人,劉徹神色陰沉盯著小黃門,小黃門往左右看一下,劉徹令所有人退下,“說吧。”

“陛下,不知您有沒有發現公主提到李延年的女弟的時候李延年一臉的糾結,沒有一絲歡喜?您是天子,想見見他妹妹,像李延年那樣的出身合該激動的跪地謝恩才是。”

劉徹仔細想想李延年的神色,確實像心中有事,“所以?”

“他妹妹去年十四,太子殿下十六。”

劉徹麵色發黑,口氣不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小黃門不敢隱瞞,把他從太子宮小黃門口中聽說的事大致說一遍,“李延年和他妹妹好像至今還以為殿下是,是太後侄孫,王孫王公子。”

劉徹的身體往後踉蹌一下,移到禦案前坐下:“當真?”

小黃門:“隨殿下出去的侍衛們應當也知道此事。”

劉徹的腦袋一抽一抽的痛,抬抬手示意小黃門出去,他要靜靜。

以前險些被小太子撞見舞者和樂師,打那以後劉徹就不許他們來前殿。李延年不曾在宮裡見過太子,劉徹相信。

太子自打搬到太子宮就很少從後宮經北宮出宮。他去秦嶺就走南邊城門,去東西市就走東邊城門。去東邊長樂宮就沿著太子宮直直地往東,到未央宮牆根下再轉彎。李延年是宮中樂師,不必遵循五日一休的規定,休沐日在宮門下碰到太子的可能性極低。可侍衛經常巡邏肯定見過李延年,亦或者隨太子出宮的時候見過他妹妹。

想到這些劉徹越發頭疼,他兒子今年才十七歲,那些喪心病狂的女子有那麼愁嫁嗎。

好像有。

女子十三議親,多數十五定親嫁人,不然明年十六就得納稅。

劉徹朝外喊:“來人!”

先前被劉徹派出去接人的小黃門搶先往前跑。他身後的同僚嘀咕:“闖禍了?”

劉徹黑著臉令其他人出去,令那名小黃門走近:“據兒知道嗎?”

小黃門連連搖頭。

劉徹揉著太陽穴:“朕不是問他知不知道你出去,朕是問他知不知道那女子是李延年的妹妹?”

“應該不知。”

劉徹拔高聲音:“應該?”

“奴婢這就去太子宮打聽打聽。”

劉徹叫住他:“太子不在的時候再去。”

“太子去博望苑了。”

劉徹抬抬手示意他快去。小黃門蹬蹬瞪跑下台階,深吸一口氣,佯裝閒來無事

() 晃悠到太子宮,太子宮諸人正要關門,小黃門勾頭往裡瞅,看到先前去駕馬車的那位,“出來一下。”

太子宮的宦官出來:“殿下去博望苑了。我跟你說過啊。”

“不找殿下。你先前說有人向殿下示好?”

太子宮小黃門下意識點頭,忽然想起他乃陛下的人,慌忙把他拉到一旁,“你不會嘴快告訴陛下了吧?這事要讓陛下知道了,非得怪我們沒有照看好殿下。”

“沒。我也在想要不要——”

“不行!”

“那你跟我說實話,殿下知道那女子是李延年的妹妹嗎?”

太子宮小黃門仔細想想,“李延年沒往這邊來過,殿下這幾年沒往後宮去過。殿下有花花,也沒去過狗舍,應該不知道李延年是宮裡的樂師。”

“你怎麼這麼清楚?”

“我送馬車的時候見過他啊。那天我還以為眼花了。休沐回家特意去他家那邊打聽一下才敢確定是他。他以前是不是在狗舍養狗?”

宣室殿小黃門點頭。

“那就沒錯。”

“殿下知道那姑娘姓李嗎?”

太子宮小黃門奇怪:“殿下既然無意,還打聽她姓什麼作甚?”

“那我就放心了。”

太子宮小黃門不放心:“可不許告訴陛下。”

“不說,不說。免得陛下和太子以後見著李延年彆扭。”小黃門不禁腹誹,我不說陛下也彆扭。

劉徹不彆扭,他不會為難責怪自己,他怪平陽公主多事,難怪兒子不喜歡她。他怪李延年不長腦子,難怪以前會犯錯受腐刑。

劉徹不想再看到李延年。可今日那邊有不少人,他要是把人都處置了,兒子一定會有所察覺。以兒子的聰慧,就算不問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劉徹召小黃門向前:“告訴李延年,以後不必到朕身邊伺候,令其挑兩個樂師,幫他管理宮中樂器,整理宮中和民間樂譜。李延年妹妹年幼,令其另擇良婿。”

小黃門頷首:“還有嗎?”

“沒了。”

小黃門試探地問:“是不是得給李延年找處院子?”

“在西北角找一處,太子從來不去那裡。以後搬去太子宮也不會從那邊過。”

新太子宮在宣室殿東北,確實不會從那邊經過。小黃門領命下去,劉徹令黃門宣郎中令。

黃門一臉為難:“郎中令此刻應該還在家中沐浴洗頭?”

“明日郎中令入宮令其速來見朕。”

黃門不知出什麼事了。翌日一早見著郎中令就把他攔下來。郎中令見天子這麼著急,也以為出大事了。劉徹不想看到李延年,也不想看到平陽公主,虧得他才叫曹襄去上林苑當差。

劉徹也不能一輩子不見姊妹,就告訴郎中令,三年之內不要讓他在未央宮看到他的姊妹。

郎中令以為聽錯了:“平陽公主和南宮公主嗎?”

“對!”劉徹抬抬手,一臉心累。

郎中令頂著滿臉疑惑出去,到殿外嚇一跳,蓋因麵前突然冒出個太子。仔細看看,哪是突然冒出來,明明太子疾步上台階,他沒往下看,一時沒發現,“殿,殿下?”

“今日有廷議?”太子詫異。

郎中令下意識說:“沒——陛下——”

“太子?”

劉徹的聲音傳出來。

太子抬抬手令郎中令先退下,大步跳進殿內:“父皇,孩兒沒有來遲吧?”

昨日知道此事的小黃門已經被劉徹打發至上林苑。劉徹以為不會再頭疼。可當他看到太子越發頭疼,揉揉額角,寧願他今日跑出去鬼混。

“來了?”

“父皇好像不想看見我?”太子又走近一點,是他的錯覺嗎。

劉徹心中一凜,兒子一如既往地聰慧過人。劉徹慶幸沒動知情者,“聽說你昨日又跑出去玩了?”

“父皇不也沒閒著。”

劉徹拍案:“怎麼跟父皇說話呢?”

“少虛張聲勢。”太子在他右邊坐下,指一下左邊奏章,“十份啊。”

劉徹習慣性遞給他。

太子見老父親愁眉不展,很是好奇:“出什麼事了?”轉向春望。春望搖頭,他上了年紀,無法做到全年無休。昨天一天他都在住所歇息。

劉徹:“與你無關!”

“那我不問了。”朝中近日無大事,太子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劉徹轉身打量一番兒子,眉清目秀,小臉白嫩,坐有坐相,又長著一個聰慧過人的腦袋。李家女有眼光啊。劉徹不禁暗暗感慨,也不怪李延年遲疑。要是沒被拒絕,李延年恐怕會冒死一口回絕平陽公主。

“父皇看什麼呢?”太子見他一動不動,“父皇,今日很反常啊。出什麼事了?”

劉徹沉吟片刻:“據兒,如果父皇和你母後同時掉河裡,你先救誰?”

“自然先救母後,父皇會鳧水。”

劉徹呼吸一窒:“……父皇不會鳧水!”

“那也先救母後。父皇身體好,可以多撐一會。”

劉徹被噎得想打孩子:“父皇比你母後重。”

“父皇食量大,能多喝些水。”

劉徹瞪著眼睛:“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您真是閒的。您是帝王,母後是皇後,就算微服出巡也不可能身邊無人,輪得到孩兒表孝心?”劉據無語,“父皇,您此時就跟曾祖父一樣。”

“關祖父何事?”

宮中有關於漢家先祖的記載。太子仔細想想確定一下:“據說有次曾祖父病了,祖父前去探病,曾祖父令祖父為其吸膿水。祖父雖然按照要求做了,但麵色難看。祖父後來聽說鄧通經常做這件事,就認為曾祖父故意拿此事試探他孝不孝順。祖父因此怨恨鄧通。父皇,此事您怎麼看?”

劉徹不知道怎麼看:“你怎麼看?”

“鄧通一個奴婢,他的責任就是伺候好曾祖父。不能令曾祖父

歡喜,要他做甚?話說回來,鄧通當時完全不必這樣做。宮裡不是沒有醫者,醫者自然有法子。祖父當時乃儲君,曾祖父拿此事試探他,就跟你此刻一樣無聊。()”太子很無語,依孩兒之見,他還是病的輕!?()”

春望忙說:“殿下,不可無禮。”

“春望,你說是不是?鄧通得曾祖父看重不是因為他會伺候人?不然還是他上馬安天下,下馬定乾坤?”

春望無言以對。

太子放下奏章,打量老父親:“您真的很奇怪。父皇,你確定沒事?”

“父皇能有什麼事?”劉徹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