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這樣的相處還不夠嗎？”蔣逍說，“我認為已經足夠了，媽，你要為小時候的事情道歉，我接受，但彌補不彌補的，我現在早就不在乎了。”
“況且，”蔣逍終於有了情緒波動，卻是皺起眉頭來，“我們現在的相處已經比從前好了很多不是嗎？你和爸都不是冬冬的家人，性格不像，處事不像，怎麼可能相處出一樣的結果？”
段麗愕然，心情一點點沉下去，又有些被蔣逍的語氣和神色刺痛，“但我們的關係不是一樣的，我是你媽媽啊。”
“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這一點？”蔣逍心中並不是沒有怨恨，隻是從前許多求而不得的東西他已經有了更好的，即使傷口還在，但都結痂彌合了。
“你把我一個人扔在爺爺奶奶家的時候想過這一點嗎，帶著我哥出國的時候想過這一點嗎？為什麼偏偏在我完全不需要你的時候想起要彌補，這種彌補完全沒有必要。”
段麗還想說點什麼，然而蔣逍已經道：“好了，上樓吧，前麵和冬冬說好了一起玩遊戲。”
蔣逍直接上了電梯，段麗隻好沉默跟上。她又想，原來燃起的希望被澆滅的失望感會這麼重。
他們進門時，家裡的林冬已經打開了玄關到客廳到衛生間甚至廚房的燈，幾乎可以從燈光裡麵看到他的活動軌跡。
他站在廚房切橙子，聽見開門的聲音才轉頭看來，然後笑說：“我切點水果放客廳吃哈。”
段麗沉默回了房間。
蔣逍走進廚房，站在林冬身後，等段麗的身影消失在他的餘光裡，這才摟住林冬的腰，把腦袋埋進林冬的脖頸，深深吸了一口氣。
林冬摘下一隻手的一次性手套，用指尖搓了搓蔣逍的發絲，低聲問他：“怎麼啦？”
他猜想是剛才段麗和蔣逍單獨說了什麼的緣故，卻不知道具體內容，隻能問蔣逍。
“覺得有點累，”蔣逍點到為止，並沒有說清楚。
“那等你不累的時候，想說就告訴我。”林冬又搓了搓蔣逍，溫柔慰藉。
蔣逍隻是埋首在林冬頸間，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了剛才樓下發生的事情。
林冬沒想到是這樣，他把橙子都疊進果盤裡麵，然後才轉身一手摟住蔣逍的脖子，墊腳親了蔣逍一口，“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就是覺得怪沒意思的，”蔣逍說，“這個時候來提這種事，特彆沒意思。”
林冬讓他靠著自己，沒有立刻說話。
他知道蔣逍的心態，並不是完全不在乎段麗的態度，隻是的確沒有從前那樣在乎和需要了。對於段麗忽然的道歉和想要彌補，又有些失措。況且就算彌補，又有什麼樣的彌補能夠完全愈合一個人童年所遭受的傷害呢。
“沒關係，”林冬雙手輕輕撫著蔣逍的後背，“無論你怎麼想，我都會陪著你。”
兩人抱著好一會兒，蔣逍才站直了，伸手摸林冬的臉頰肉，滿眼笑意。
林冬見他恢複，半開玩笑地抱著僥幸問：“既然這樣，周末就不用去爬山了吧。”
蔣逍聞見了林冬嘴唇上殘留的橙子味，笑道：“爬山我可不累，你這切一盤水果，”他的視線看向垃圾桶裡的橙子皮，“自己先偷吃了多少？”
他們低聲笑語著，陽台那邊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林冬豎著耳朵聽見了，先是一愣，然後連忙擋住蔣逍要親他脖子的動作，“哎哎，牛奶還沒喂也沒遛。”
蔣逍被提醒也注意到這一點，猶豫糾結了一下，還是低頭輕輕咬了一口林冬的脖子，等林冬捂著被咬的地方哎呦了一聲，他這才往陽台上走。
他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林冬的抱怨聲，“周末真的一定要爬山嗎？那我走不動可能要你背我。”
蔣逍的視線裡麵，牛奶正狂扒玻璃門，他打開陽台門，把給牛奶開了兩個罐頭擺好，順帶摸了一把狗頭，然後起身看見一陽台的花花草草。
林冬這個時候已經從廚房到了客廳，兩人之間隻隔了幾米遠。
“那家火鍋店叫什麼來著，我們之前去川省旅遊的時候吃過很好吃的那家，好像也是周末在我們這兒新店開張，爬完山以後去吃吧？”
蔣逍拎著小噴壺，之前因為段麗生起的一點鬱悶，這個時候已經全部消散了。
“好啊。”蔣逍答應下來。
夜風很涼，他卻不覺得冷。小時候他特彆希望自己的家是美滿和樂的，可惜段麗和蔣國平到現在也沒有滿足他這個念想。不過好在，現在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對他來說再圓滿不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