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離看了看四周,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著。
原本他打算醒醒酒,卻沒想到很快就被一陣尖酸刻薄的聲音打擾到了。
恰好這兒有一根柱子擋住他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又是個熟人。
是餘家的養子餘柯,是正兒八經上了戶口本的那種養子。
在瞿秋離的印象中,餘先生和餘太太都是性情中人,為人耿直熱情,夫妻兩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隻是聽說餘太太早年間傷了身體,不能生育,餘先生當年力排眾議,不願意離婚另娶,夫妻倆快四十歲了才收養了餘柯。
雖然是收養的,這也算是老來得子了,夫妻倆寵得不行,結果一不小心把人給寵歪了。
餘柯壞倒是不算壞,就是性格太張揚跋扈了一些。
“你們說那真少爺怕不是個傻的吧?”餘柯的語氣滿含怒氣,“剛才我在衛生間碰到他,跟他打招呼,他居然問我是哪位?”
明明半個小時前他才跟父母一起跟藺家打過招呼,互相介紹認識。
在他眼裡,那真少爺簡直是太目中無人了。
他雖然是餘家的養子,但餘家就他這麼一個孩子,從小就是眾星拱月,被人捧著長大的,哪裡受得了這鳥氣。
“你說的對,像那種從小在山溝溝裡長大的,能有什麼見識?”
“小柯彆氣了,我看他八成是被今天的繁華晃了眼,根本沒注意看我們!”
“是呀是呀,像那種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
……
幾個人窩在一堆,七嘴八舌的就開始各種議論他和藺向禹,順帶還捧了捧餘柯。
瞿秋離暗歎了一口氣,他是真不知道這豪門少爺鄙視圈兒到底是怎麼來的。
要說藺向禹,即使沒有豪門父母,也算是社會精英,人中龍鳳。
藺向禹五歲被拐賣到山區,將近二十一年才被找回來。
他的成長環境決定了他的眼界,但人家還是憑借著自己的本事考上重點大學,拿全額獎學金,畢業之後自己創業。
雖然那行業有點太接地氣了,但人家現在每年也有小幾百萬的收入。
已經遠超了無數年輕人。
再看他們這些人。
都不說這些還在吃奶的少爺,瞿秋離就拿自己來說,如果他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又沒什麼金手指,他可真不敢保證自己未來能有什麼大的作為。
“阿離你怎麼在這兒?”藺向禹上完衛生間回來,“剛找你半天,不舒服就去休息室歇會兒吧。”
瞿秋離愣住,柱子背後的討伐聲戛然而止。
偷聽被人發現,這可就尷尬了!
“沒事,我就想在這兒透透氣。”瞿秋離不想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起爭執,他推著藺向禹,“走吧,我們去看看爸媽!”
藺向禹不無不可。
兩人剛轉身,餘柯就繞了過來,“喲,假少爺和真少爺都在呢。”
瞿秋離還沒表示什麼,藺向禹便先黑了臉,“阿離是我兄弟。”
藺向禹回藺家的這一個多月,可沒少人到他這裡來上眼藥,說的無非都是瞿秋離盜取了他的人生!
可是在他眼裡,是瞿秋離替他照顧了父母十八年。
這是他藺向禹欠瞿秋離,一輩子都還不清的的情。
所以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麵前詆毀侮辱瞿秋離。
“你拿他當兄弟,他可未必拿你當兄弟。”又是一道陌生的聲音,“他看著你出糗,也沒提醒你一句,這就是你眼中的兄弟。”
藺向禹認真看了他三秒,“請問你又是哪位?”
瞿秋離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藺向禹,不禁皺了皺眉頭,聯係剛才餘柯的話,再結合眼前的場景,他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
這大兄弟臉盲啊!
畢竟這些人剛才都跟爸媽一起互相介紹認識過,這才過去一個來小時。
除了臉盲,他找不出任何可以解釋的理由。
“韓越!”瞿秋離走上前,“今天這日子你確定要在這裡鬨嗎?”
韓越說他沒提醒藺向禹出糗的事,他大概知道是為什麼,但他根本就沒想到那茬,而且他也不覺得那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無論這些人背地裡怎麼說,隻要不鬨到明麵上來,瞿秋離都可以不在乎。
但今天是藺向禹正式回歸藺家的日子,鬨起來大家臉麵都不好看。
韓越一臉的嫌惡,眼神都不願意多分他一點兒,“這有你什麼說話的份兒?”
說完,他又轉頭看著藺向禹,“我說藺大少爺,你以前生活在外麵,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就算了,可現在你回了藺家,什麼人該進什麼樣的圈子,你心裡得要有個數,彆什麼阿貓阿狗都護著!”
“我進什麼圈子,還輪不到你來管。”藺向禹眼神冰冷,“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再怎麼樣都不會進你的圈子!”
這或許就是不可分離的基因遺傳吧,瞿秋離剛才居然在藺向禹身上看到了三分藺父的影子。
霸道且果敢。
“你!!!”韓越咬緊了後槽牙,如今韓家與藺家有合作,他沒想到這藺向禹這麼不給他麵子。
可是偏偏他卻不能不給藺向禹麵子。
如今藺家的產業各處都壓了韓家一頭,他爹今早還囑咐他要跟這真少爺處好關係。
可誰知道這真少爺這麼不開眼,居然把這假少爺護得跟個寶似的。
他不怕得罪藺家,但他怕他老爹啊。
韓越在心中緩了兩口氣,“聽說瞿少爺要自立門戶了?我過來打個招呼,看看瞿少爺做的什麼生意,都是熟人,以後有機會去照顧一下生意。”
他十分能屈能伸的跳過了剛才的話題。
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
“在古玩市場開了一家古玩店。”麵前這些人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瞿秋離可不會放過薅羊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