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爹娘(1 / 2)

瞿秋離隻要一想起老爺子那天看到祁明哲的畫上有兒子的筆跡時,滿眼思念流淚的模樣,他就覺得心疼爺爺。

但他這個做兒子的,做孫子的,也不好在這事情上多說什麼。

算了,今天是他生日,不說這些不高興的話了。

吃過午飯,瞿秋離還是忍不住回了一趟現代,飛奔去了工作室,拿了蠶絲。

瞿媽媽拿著這些蠶絲的時候,心中有數了,“這確實是比常見的蠶絲更加輕薄柔軟,我先試試看。”

瞿秋離眼前一亮。

說實在的,現代的蠶,大多都是進行過優化培育的,吐出來的蠶絲堅韌又有彈性。

但他娘親這個時代的蠶絲卻是沒有特殊培育過的,蠶絲比現代的要細很多,要輕很多,但娘親現在說他帶過來的蠶絲比她常見的更輕薄。

他就知道,他們的方向是對的。

蠶絲是已經抽絲剝繭過後的,能直接用於紡織了。

瞿媽媽有紡織機,但她沒用,選擇了純手工紡織。

純手工紡織可比紡織機難多了,十分的複雜,瞿秋離一臉佩服的看著他娘親。

這蠶絲為了還原,做到了輕的條件,但韌性就不如普通蠶絲了,瞿媽媽也是反複試了好幾次,這才逐漸到了紡織的力道,以及技巧。

瞿秋離就在一旁,拿著筆和本子,一點點的記錄。

瞿媽媽笑道,“還不知道是否能成,倒也不必如此認真記錄。”

她想幫到兒子,但也擔心自己不能成功,害兒子失望。

瞿秋離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娘親,試驗就是要反複記錄每一次的數據,無論成不成功,都得記錄下來。”

如果成功了,那自然就不用說了,這份資料就可以拿出去複刻無數版。

但如果失敗了,那就可以從失敗的數據中尋找答案,做進一步的調試和更改。

瞿媽媽不懂現代做什麼試驗的事情,但是既然兒子想要記錄,她也就做得更細致了。

每一個步驟,她都做了詳細的講解,怕兒子不懂,把那些專業詞彙都用大白話解釋出來。

瞿秋離也記錄得很認真。

屋裡的炭盆燒得暖烘烘的,瞿爸爸坐在窗邊喝茶,看著老婆孩子湊在一堆,嘰嘰咕咕的討論著,心裡都被填滿了。

這樣的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

過了一陣,瞿媽媽手中的絲綢逐漸有了形狀,大概也就一根指頭那麼寬。

瞿爸爸給兩個愛的人,一人倒了一杯熱茶,“先歇會兒吧,不急這一時三刻的。”

瞿媽媽拿著蠶絲不放手,顯然還想繼續織蠶絲,能幫到兒子,這是她跟兒子重逢以來最大的成就了。

她不想失敗。

瞿秋離雖然也想繼續,但手工紡織需要十分集中精神,眼睛也必須保持高度集中,時間久了,眼睛會受不了的。

他不心疼自己,也該心疼一下這個一心為他的娘親。

“娘親,歇一會兒吧。”瞿秋離主動將瞿媽媽手裡的東西接過,放在了小桌上,“我也想歇會兒了,字寫多了,眼睛乾得很。”

瞿媽媽原本想說自己不累,但兒子要休息,她就立馬沒有意見了。

一家三口都坐到了窗邊的矮塌上喝茶。

天氣冷,茶壺下放了個底座,就巴掌那麼大一點,裡麵放了兩塊燒紅的竹炭,茶壺放在上麵溫著,也不會涼。

瞿秋離感慨,他這親爹還真是會過日子,懂得享受,懂得生活。

隻不過,他仔細盯著那底座看了一會兒,突然就變了眼色。

“爹,這是秘色瓷吧?”

在秘色瓷裡麵燒炭?這也太奢侈了叭!

瞿秋離心都在滴血。

“嗯?”瞿爸爸不明所以,“後世管這個顏色的瓷器叫秘色瓷嗎?”

瞿秋離點點頭,秘色瓷實際就是越窯青瓷,秘色瓷隻是瓷器的一種顏色。

因為流傳到現代的極少,再加上考古出來的也不多。

又因為燒製難度極高,到目前都還沒有人能做到百分之百還原。

而他的研究室,研究秘色瓷已經一年多了,前段時間才有了一定的進展。

瞿爸爸聽完,臉色怪怪的,“你是說這個秘色瓷在後世十分珍貴?”

瞿秋離又點頭,“比大熊貓都還稀少,你說能不珍貴嗎?”

瞿爸爸又問:“無法複原?”

瞿秋離又點點頭:“這幾年有不少人都在嘗試,但都沒有成功的。”

不光是他們這些民間組織,國家相關部門同樣在研究。

瞿爸爸臉色更奇怪了,他跟老爺子和兒子都不一樣。

他算是他們蘇家曆代懷表繼承者中的異類。

老爺子喜歡做曆史研究,喜歡做文物修複,兒子喜歡古玩,喜歡考古,喜歡複原失傳工藝。

但他更喜歡的是字畫。

他還記得,自己剛穿越的時候就去了鬆朝,找到了自己一直都很喜歡的一位大師,死皮賴臉的要跟著那位大師學畫畫。

他那時候也是討了巧,用了點小詭計讓大師收了他為徒。

所以,他的畫技基本上都是他老師親手教出來的,他在後世還仿過不少老師的畫,還因此得過一個仿畫大師的名聲。

除了字畫,他感興趣的,其實更多的就是燒玻璃或燒瓷器什麼的。

玻璃這個東西,在這個時代,材料不足,溫度不夠,隻能燒出一些渾濁的琉璃。

他和夫人能在山上過得這麼輕鬆,不愁衣食,很大的原因都是他燒出來的琉璃珠拿出去賣了不少錢。

這時代,琉璃已經有了,雖然珍貴,倒也不違反他這個穿越者的生存法則。

隻要他不是大量的出去賣,世界意識都懶得管他。

至於瓷器,他這些年在山上還真燒了不少,山中不知歲月,也隻有做點這些閒事,才能打發一下時間了。

家裡的碗,盆,盤子,碟子,杯子,茶具,都是他這些年,一點一點燒的。

至於兒子說的這個秘色瓷,也是他燒的。

本來是要燒青瓷的,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意外,燒成了這個顏色,他不太喜歡,欣賞不來,一直都放柴房裡堆著落灰。

這不是冬天了嘛,茶放桌上冷得很快,他這才去庫房翻找出這個底座,心想著燒壞了也不心疼。

畢竟他能燒瓷器,但這裡的條件卻是有限。

想弄點黏土都還得去山下想辦法,麻煩,能省則省。

瞿媽媽看著兒子和夫君,抿著笑意,“阿離,這些都是你爹燒的。”

瞿秋離這回是真的震驚了,他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這位他一直都覺得不靠譜的親爹。

瞿爸爸總算是找到點自信,“這個是我無意間燒出來的,想要再次燒製,可能就得再試驗幾次了。”

他也沒什麼太大的把握,但兒子想研究這個,他再怎麼都得再試一試,一次不成就二次,二次不成就三次。

反正他都成功燒出過一次了,不至於燒不出第二次。

瞿秋離傻愣愣的點頭,“爹,你準備什麼時候再燒製?”

瞿爸爸大笑,“這急不來,山上沒有適合燒製的黏土了,還得抽空下山去找人幫忙買。”

既然是無意間燒出來的,那就得跟那次用同一個地方產出的黏土最好。

這秘色瓷少,它肯定是有少的原因的,但它的本質還是黏土啊,所以這一關就不能有一丁點的馬虎。

但這大冬天的,他們這裡是山上,前段時間下了雪,這個時間下山也不安全。

這個道理瞿秋離明白,不能急,“那您能跟我說說當時是怎麼燒出來的嗎?”

瞿爸爸燒出秘色瓷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但兒子問起來了,他還是仔細的回想了一下。

他能獨自燒窯,那就肯定是懂行的,從黏土,釉色,溫度,濕度,各個角度都跟兒子講解得十分的詳細。

瞿秋離又是那樣,拿著個小本本,一點一點的記錄。

瞿媽媽趁此期間,去柴房把那一堆秘色瓷都搬進了屋裡。

“阿離,既然你們那邊如此稀奇,那就全部帶回去吧。”瞿媽媽想得很簡單,兒子是做古玩生意的,這東西稀有,那就能賣錢。

瞿秋離看著這一堆秘色瓷,眼睛都在放星星。

但是,不行啊,他忍痛拒絕了瞿媽媽:“娘親,這個在我們那邊已經是文物級彆的古董了,不能賣。”

瞿媽媽不懂,最後還是瞿爸爸解釋了一下。

不能賣,但瞿秋離還是很喜歡,他拿了兩個小杯子在手上把玩,他爹真的是太厲害了,無數現代專家都無法攻克的問題,他爹做到了。

這一刻,他是發自內心的佩服親爹。

“行了。”瞿爸爸有點受不了兒子眼中的孺慕,心裡酸酸甜甜的,又有點肉麻,他rua了一把兒子的腦袋,“你爹娘,也隻能幫你這些了。”

瞿秋離抿著唇,伸長胳膊,保住了爹娘,“爹娘,這肯定是我收過最有意義的生日禮物了。”

瞿爸爸和瞿媽媽相視一笑。

瞿秋離解決了兩大難題,心裡鬆快,也就不那麼著急了。

今天的時間還長,瞿秋離拿出撲克牌,跟爹娘打起了牌。

多跟爹娘培養培養感情,也好讓娘親融入他的生活。

娛樂是最有效的方式了。

瞿媽媽本身就是個才女,智商肯定不低,為了幫兒子,聯手把瞿爸爸手裡的籌碼全都贏了過來。

瞿爸爸無奈,但心裡暢快。

一家三口,難得的溫馨時光。

到晚上,晚飯是瞿媽媽做的。

隻是他們夫妻倆商量好的,中午瞿爸爸做,晚上瞿媽媽做。

瞿媽媽做菜的花樣沒瞿爸爸那麼多,但勝在原汁原味,非常有家的味道。

瞿爸爸開了一瓶今天才送過來的紅酒,“跟爹一起喝點兒?”

瞿秋離沒有拒絕,父子兩人一邊吃菜,一邊喝酒聊天,氣氛倒也和諧,就連瞿媽媽都在瞿爸爸的建議下喝了兩三口紅酒。

“這個酒,還不錯,不嗆人。”瞿媽媽說,“比你爹自己釀的好喝多了。”

瞿秋離忍俊不禁。

瞿爸爸倒是大笑了兩聲,“難怪夫人都不喜歡陪我喝酒,原來夫人是嫌棄我釀的酒太難喝?”

“去你的。”瞿媽媽不喜歡在兒子麵前被夫君調侃,羞赧的起身離開,“我去給阿離下長壽麵去了。”

“給我也下一碗。”瞿爸爸朝著瞿媽媽的背影喊道。

瞿秋離看著爹娘之間的相處,心裡還挺有感觸,他們這樣也挺好的。

瞿媽媽端著兩碗麵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兒子和夫君在聊談戀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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