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1 / 2)

“住手。”一道中年有力的聲音從院外傳來,不怒自威。

嬤嬤帶著家丁捆縛沈宴秋的動作輕頓,目光循著聲音望去,顯出幾分忌憚。

隻見園廊處,沈南卿候在沈群身側,父女二人緩緩走來。

沈群不動聲色地將院內的景象收入眼底,來到老太太跟前拜見問安了一遍,方溫聲道:“宴秋年紀尚小,做錯點事也情有可原,母親莫要為小輩們的事弄得氣壞了身子。”

老太太鼻尖發出一聲輕哼:“你可知你那混賬女兒犯下了什麼,就這般眼巴巴地過來替人告饒?”

她說著瞥了眼後頭溫順垂眸看地的沈南卿,對其心慈柔軟感到頗為無奈,恨其不爭道:“卿兒,你就是心太善,她們母女當年害得你被蕭府退親,你還這般為她著想,搬你父親來做救兵……人家心裡未必會感激你喲。”

沈南卿溫溫和和行了個禮,道:“奶奶言重了,退婚一事實屬南卿與蕭公子分淺緣薄,怎能怪罪到二娘與妹妹頭上。”

“你還管那死去的女人叫二娘?從她畏罪自縊那日起,就已不是沈府的人。”老太太嗤道。

沈群皺了皺眉,有些聽不下去,阻止道:“母親。”

“彆叫我母親,我沒你這樣的兒子!早當初就跟你說過把這賠錢的貨色扔出去,你不同意,現在看看,養出了條白眼狼吧?”

沈群雖有些氣惱母親的激烈言辭,但同樣感到幾分困惑不解。他原本在書房處理公務,臨時被大女兒喚來,隻聽說老太太要去小女的上泉苑興師問罪,卻不知具體所為何事,於是問道:“宴秋到底做了什麼,累得母親這般生氣?”

老太太橫眉豎眼,揚了揚下巴,不置一詞。

邊上的嬤嬤則在接收到老太太的眼神後,欠身回道:“回稟老爺,二小姐徹夜未歸,竊偷府中錢兩,於昨夜在沂蘭樓擲千金聽書,被白小姐恰巧碰見。方才經老太太追問,仍抵死不認,還出言頂撞。”

白湘雲適時出聲:“是啊沈伯伯,我昨夜在沂蘭樓親眼瞧見沈宴秋去了五樓的雅間,那屋子因為近日市麵的哄抬,少說也要白銀萬兩。而且您看她身上穿的這身衣裳,無論是綢緞

質地還是做工紋路,都出自妙手,在我們錦繡山莊,這樣的衣服怎麼說也要值當黃金數兩……我作為外人本不該說這些話,但作為南卿的好姐妹又實在有些瞧不過眼……您想南卿這個做長姐的平日裡百般節儉,而她一個做妹妹的,卻……”

沈南卿臉色微冷,不讚許地低低叫道:“湘雲。”

老太太徑直接過話梢:“湘雲說的沒錯,卿兒是長女,本該享有無數風華。沈宴秋倒好,一個庶女膽敢私下獵取家中錢財、揮霍無度,實屬厚顏無恥。群兒,今日不論你說什麼,這不孝子孫我都是要罰定了,你彆想再護著她!”

沈群神色凝重,沉吟半晌,轉而對白湘雲道:“白賢侄今日到府上做客,恕沈某招待不周,卿兒,還不快帶湘雲到你院裡好生招待。”

白湘雲還想再說句什麼,但知道對方是有意屏退她這個外人,咬咬牙,不好言語。

沈南卿離開前看了地上的沈宴秋一眼,有些不放心,但不敢違逆父親的命令,依言照做。

沈群看院裡的閒雜人等退儘了,這才對老太太語重心長道:“母親要懲戒小輩,兒子不好插手,但動手前還請查清事實真相。若真按湘雲所言,宴秋偷了府中那麼大筆銀兩,各院不可能事先沒有傳出半點風聲。依兒子看,此事恐怕是個誤會。”

老太太嗤之以鼻:“倘若不是偷的,按咱們府女眷的月俸,她哪來的那麼多銀兩!”

沈群略顯遲疑,轉而走到沈宴秋跟前,沉聲道:“你老實同父親說,你那些銀子還有身上的衣裳都是從何處來的。”

沈宴秋見這群人總算吵完轉問自己這個正主了,欣慰地歎了口氣,表示自己膝蓋都快要受不住了。

誠懇回道:“不管父親信與不信,宴秋不曾取過家中錢財,昨夜前往沂蘭樓,是有好友相約聽書,至於身上這身衣裳……也是好友所贈。”

除了沒把馬甲爆出,沈宴秋覺得自己這番話可謂句句屬實,感天動地。

誰想老太太怒拍案板:“你看看她死到臨頭還在一派胡言!嬤嬤,拖二小姐下去,鞭責二十,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慢著。”沈群雖厲聲嗬斥開了家丁,但麵上還是難掩失望。衝老太太抱

了抱手,“是兒子教女無方,不過鞭責過重,唯恐女兒家難以吃消,還望母親能從輕發落。”

其實這事兒並非老太太和沈群故意不信,而是以他們活了大半輩子的能耐,都未必有什麼好友願意一擲千金相邀聽書、乃至送上如此昂貴的華服。更何況叫他們去相信一個二八小兒,真能認識到什麼大度闊綽的朋友了。

老太太攬過袖子的褶皺處,指尖細磨,終是勉為其難道:“行吧,那便由你來說了算。”

“多謝母親。”

沈群直起身,負手而立:“來人,帶二小姐到祖宗祠堂罰跪,等她什麼時候願意交代說實話了,再帶人來見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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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輝殿。

薑九黎兩邊袖袍攏在臂彎處,正蹲身在百草間鬆土施肥。

餘光瞥見清風入了殿,候在卵石小道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悠悠道:“怎的去了那麼久。”

其實清風一早就打算回宮找殿下幫忙,但轉身兩步,又瞧見沈家大小姐領著刑部大人進院,便又折回去多看了幾眼。現下沈姑娘雖逃了鞭刑,但並非安然無恙,看人弱不禁風的模樣,即便是罰跪在祠堂,恐怕時間久了也是夠嗆。

猶疑少許,還是對殿下開口了:“沈姑娘昨夜未歸在沂蘭的事叫沈老太太知道了,姑娘寫書的身份不曾告與她們,是以被汙蔑從府上偷竊去的銀兩聽書。現下被沈大人罰跪在祠堂,麵壁思過。”

薑九黎挑了挑眉,半邊身子在藥草叢間隱現:“她就這麼跪了?沒跟人嗆回去?”

清風:“???”不然呢,暫不提姑娘在府中位卑言輕,一個是年邁的祖母,一個是嫡親的爹,還能跟人打回去不成麼?

不太清楚殿下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乖乖回道:“跪了,被沈府下人押著跪的。”

薑九黎執著鐵鍬驀地直起身來,眯了眯眼,意味深長。

昨夜跟他不是挺能懟的麼,怎回了府還能被人欺負到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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