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可是現實並非如此,萩原研二什麼都沒有做,也什麼都做不到。

早上七點,鬆田陣平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他身上穿著寬鬆的短袖,打著哈欠從裡麵走出來。

天然卷向來是最麻煩的,鬆田陣平抓了抓自己亂七八糟往著各個方向彎繞的頭發,翻了下冰箱,看看裡麵有沒有什麼吃的。

“還有麵包啊……下班再去買點吧。”鬆田陣平從裡麵取出幾個雞蛋,一臉困倦地站在了廚房灶台的位置,在過程中又打了幾個哈欠。

他確定時間還來得及,足夠他吃頓早飯在去上班,就很自覺地算上了萩原研二的那份。因為今天他們的輪班沒有錯開,兩個人都要在警局出現。

將麵包切片,又單手敲了兩個雞蛋在煎鍋裡,在煎蛋的過程中,鬆田陣平對著萩原研二的門口喊了一聲:“萩——起了沒?”

意外沒有得到回答,鬆田陣平思考了一下,猜測大概是昨天工作的問題,萩原研二又睡懶覺了。

將煎蛋麵包裝盤,鬆田陣平還是有些困,他踩著拖鞋站在了萩原研二的房間門口,敲了兩下:“萩原?你醒了嗎?”

房間裡的動靜隔著門板聽不太清,鬆田陣平皺了下眉頭:“不回答我就進來了?”

鬆田陣平在門口等了兩秒,沒有得到回答之後,將門把手往下拉,門沒有鎖,所以輕易就推開了。

隻是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鬆田陣平那些微的困意瞬間就被澆沒了,他瞳孔緊縮,下意識就衝了上去,半抱住正跪在床上捂住嘴巴和心臟大口呼吸、卻看起來依舊喘不過氣的男人。

“萩原?!發生了什麼!”

作為警察,鬆田陣平學過不少急救的知識,他能一眼看出來萩原研二此刻的症狀是什麼。

萩原研二此刻呼吸短促,他能感受到自己肺部傳遞而來的壓力,手腳麻木而冰冷,甚至大腦好像到達了將要暈厥的地步——

萩原研二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隻手拽緊自己胸前的衣服,試圖汲取身前更多的空氣。他能感受到一隻手正在他的後背安撫,耳邊模模糊糊也能聽到些微的聲音。

可是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不受控製的眼淚將一切都遮擋住了。甚至於他的大腦一片混亂,無法思考。

人類是無法感同身受的生物,就算身上發生了一模一樣的事情,對於不同的人,傷害也是不同的。

萩原研二原本隻站在了門口,悄悄推開了一點縫隙,或許是出於自我保護的理由,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理由,他沒有往前踏入。他知道答案,他也為此感到難過,可是他依舊是無法真正明白那代表著什麼的。

可是這一刻,他用著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那漫長的時間。四年從來都不是文字中的一個冰冷的數字,是每一天度過的日常,是一個人生命之中的六分之一。

鬆田陣平除了在警校見到他揍了他一拳的那一次,隨後再也沒有主動表現出過自己的情緒,以及他那潛藏在心底的崩潰。

所有萩原研二能捕捉到的,都是鬆田陣平被動的遇到了會讓他ptsd的事物,而後被動表現出來的創傷反應。

那四年的記憶是真實存在著的,這份記憶更是表現在了鬆田陣平的方方麵麵。

鬆田陣平將懷念表現在了生活之中的每一天,每一處細節上。他對友人分享一切,在簡訊之中書寫上的、或許不會被他說出口的話語,將自己真實的那一麵完全表現了出來。

那是無處不在的思念,無法逃避的四年。

可是這不是讓萩原研二崩潰的理由——四年份的短信一點一點突破了萩原研的防禦,而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突然在一天停止了的短信。

【馬上,就可以給你複仇了。那天的約定,說好了的。】

約定?什麼約定?萩原研二在這一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意識到了答案。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種反胃的感覺,情緒上過大的壓力讓他的喉間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連帶著感覺到了生理上的難受惡心。

是在夢境之中,他在電話之中,隨口而出的那句【“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可要替我報仇哦?”】。

不,那不是夢境。萩原研二沒有任何一刻比這時意識到這一點。

小陣平對他是否穿了防爆服這件事格外在意,不敢讓他進入那個公寓,習慣性的黑色西裝,時不時發送給他的簡訊,以及各個習慣上的改變。

在喝醉時候吐露的真言,說著這一切就像是偷來的奇跡。

一切的一切都表現在了萩原研二的麵前。

鬆田陣平支撐著萩原研二的身體,還沒有為友人的過呼吸症狀總算是緩了過來鬆口氣,就感受到了肩膀處傳來的濕意,以及此刻友人身體無法控製的顫抖。

萩原研二就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了眼前的友人。

鬆田陣平隱約聽到了什麼,稍稍低下頭去分辨那些音節的意思,可是在得到答案之後,鬆田陣平怔住了。

因為他聽到了萩原研二在對他說:“……對不起。”

萩原研二不為自己的死亡感到意外,或者悲傷,在他成為警察的那一刻就該有這樣的準備。但是他無法接受的是,他將小陣平一個人留下了,甚至在那一刻說出了一個太過糟糕的約定。

他都做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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