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4個2!”

“王炸!”

幾輪撲克打下來, 窗外的天空漸漸變得陰沉。

阿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 後知後覺:“剛剛是不是有人喊我?”他回頭看了一圈, 空空如也, 隻是原本關起的門開起了一條縫。

阮圖正在洗牌, 頭也沒抬, 說了一句:“好像剛剛來了一隻鬼。”

阿庫恍然大悟:“原來是鬼啊,我還以為……”

一聲尖叫衝破天際。

“有鬼啊!”阿庫自己抱緊自己,瑟瑟發抖,“你、你怎麼不早說!”

阮圖:“這不忙著打牌嗎?”

阿庫欲哭無淚:“你能不能靠譜點?”

江可樂瞄了一眼手機, 才晚上六點,但夜幕已經降臨了。

無星無月,暗沉沉的一片。

他想了想,將手中剩下的牌一扔:“天黑了,你們先回去。這個村子不大,有事情就喊一聲。”

阿庫看了眼窗外。

樹蔭婆娑,在夜風下搖晃,好似扭曲的鬼影。

阿庫覺得留在這裡安全多了,露出了求助的目光:“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顧聞宗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連忙改口:“這就走!”

還好阿庫這人沒心沒肺, 等出了房門後, 又不害怕了。看著阮圖抱起了草地裡麵的兔子,還笑道:“你這兔子是不是名字叫做‘二叔’啊?”

兔子嫌棄地扭過了身, 用屁-股對著他。

阮圖摸了摸兔子:“這就是我二叔。”

阿庫看阮圖認真, 隻能乾笑了兩聲, 也喊了聲:“二叔。”

他看著毛茸茸的兔子屁-股,手有點癢:“你不是說你二叔出去搜集情報了嗎?有聽到什麼嗎?”

阮圖摸兔子的動作一僵:“呃……”

兔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動了一下。

“我二叔說,草太好吃了,沒顧上聽……”

阿庫:“……”

為什麼覺得這群人怎麼這麼不靠譜?

還不如帶上他的白悅學長了。

阮圖為了掩飾尷尬,連忙拉了他一把:“快點走吧。”

這裡的人好像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算天色快完全黑下來了,村子裡也沒有點起一盞燈。阮圖用手機充當手電筒,提醒了一聲:“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左顧右盼。”

燈光從旁邊的草地掃過轉到了前方的小道上,一張扭曲的鬼臉一閃而過。

阿庫十分聽話的點頭。

一條小路沒走到儘頭,阮圖就已經看到了不下三張恐怖的鬼臉了,就算是他都心有餘悸,可身後的阿庫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沒看見什麼嗎?”

阿庫撓了撓頭:“我近視,晚上更加看不清了……”

阮圖:“……”

*

江可樂扒拉出了一個麵包,配著一罐可樂就糊弄過去了一餐。他咬下最後一口,將塑料紙團成一團,扔到了角落裡麵。

陰影中,好似有什麼東西溜走了。

“奇怪……”江可樂撿起了那團紙,扔進了垃圾袋裡,“剛剛出現的鬼,都完全沒有傷人的意圖,隻是在嚇人。”

他看向了一旁的顧聞宗:“顧總,你有什麼想法嗎?”

顧聞宗咽下了口中的麵包,擦了擦嘴:“或許……他們隻是想嚇人。”

“嚇人……”

江可樂將自己癱在了床鋪上,打了個滾,一陣翻來翻去後,他突然坐了起來,托著下巴笑了起來:“我不喜歡解密,遇到什麼就直接動手乾吧。”

顧聞宗的目光中滿是寵溺:“好。”

江可樂扒拉了一下新鋪上的被褥,滾到了一邊,拍了拍另一邊的床鋪:“顧總,上來休息吧。”

顧聞宗的目光從空出來的床鋪挪到了江可樂的身上,眸光微微一沉。

江可樂突然覺得情況有些不對,他往後縮了縮,挪開了目光,小聲說:“暫時擠一起,對付一晚?”

接著他感覺床邊一沉,一個人靠了過來。

這木板床實在是太小了。

兩個人成年男人睡在上麵,是結結實實地靠在了一起。

江可樂都不知道手放哪裡好,一會兒碰到顧聞宗的胸膛,一會兒碰到他的大腿,怎麼樣都不適應。

他努力調整位置,突然聽見上方傳來低沉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彆亂動……”

大家都是男人,江可樂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頓時就僵住了,下意識地拉開兩人的距離。隻是他已經在最裡麵裡,再往後就是牆壁了,就在他的後腦勺要撞上牆壁的時候,一隻手把他拉了回來,將他緊緊地禁錮在懷抱裡麵。

“這樣好了嗎?”

江可樂的額頭靠上了顧聞宗的胸膛,輕輕“嗯”了一聲。

明明在之前兩個人還是陌生人,但江可樂並不排斥對顧聞宗的接觸,反而覺得這個懷抱……溫暖極了。

他閉上了眼睛,耳邊是一下又一下沉穩的心跳。

睡意漸漸湧了上來,在迷迷糊糊間,他突然開口:“顧總,我們以前認識嗎?”

顧聞宗睜眼,眼中清明,毫無睡意:“為什麼這麼問?”他刻意放柔了聲音。

“嗯……”江可樂半眯著眼睛,“因為你第一次見到我……說了一句……‘你不認識我了’,我以為你是在和我搭訕,但是……”

顧聞宗輕輕拍打著他的背:“不是第一次。”

江可樂想要追問:“那……”

顧聞宗的手搭在了江可樂的背上,幾乎要將人揉在懷裡:“還不是時候,以後、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江可樂抬頭。

顧聞宗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現在側躺著,可以從縫隙間看見一片胸膛以及一道貫穿胸口的傷口。

血肉外翻,形狀猙獰,隱隱可以見白骨,不像是用利器砍出來的,反倒是像用爪子……

“怎麼了?”顧聞宗動了動,換了個姿勢,正好將傷口遮掩了起來。

江可樂收回了目光:“沒什麼。”

顧聞宗不簡單。

但現在不是探究這個秘密的時候。

更何況……

顧聞宗低低道:“睡吧。”

更何況……現在他在追求他。

江可樂早就沒了睡意,口中“嗯”了一聲,但抬眸偷偷瞄了一眼。

撇去“顧氏集團總裁”的身份,顧聞宗也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眼眸深邃,睫毛濃密卷翹,鼻梁挺拔,嘴唇的顏色微淺又單薄,讓人……想要親一口。

江可樂鬼使神差地湊上前去。

距離這麼近,隻要一下,就可以……

就在兩人即將觸碰到一起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

顧聞宗睜開了眼睛,對上了江可樂的雙眸。

江可樂頓時覺得臉頰火燒火燎:“我、我……”

“我”了半天沒有個好的解釋,乾脆坐了起來:“我出去看看!”

江可樂生怕尷尬,拿了手電筒,匆匆走了出去。

身後的顧聞宗也坐了起來,手指輕輕拂過了嘴唇,看著江可樂離開的背影,眸光有些暗。

江可樂剛一踏到了院落中,身後的門就自動關上,在寂靜的夜色發出“砰”的一聲。

緊接著一道白影從麵前呼嘯而過,又快速地不見,但在這短短的一眼中,可以看見一張麵白如紙的臉。

江可樂麵無表情地轉過了身。

陰影中,有東西在竊竊私語。

“這下應該被嚇到了吧……”

“肯定的,這可是我從恐怖片裡麵學來的。”

“什麼恐怖片這麼厲害?”

“嘿嘿……我才不告訴你……”

江可樂朝著院落裡麵的一口深井走去。

“他乾嘛走那裡……”

“是不是被發現了?”

“不用擔心,等下躥出來嚇他一跳!”

一陣陰風吹過。

院子裡麵的枯樹發出沙沙聲響。

江可樂還沒走到水井麵前,就見一隻骨瘦嶙峋的手搭上了水井邊緣,微微用力,一個身穿白衣、披頭散發的女人從水井中爬了出來。

她動作古怪,半個身子向前傾,一步一步地朝著江可樂走來。

就在快要走到跟前的時候,緩緩地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蒼白的死人臉,眼球布滿了血絲,牙齒神經質地“格格”作響。

可江可樂還是麵無表情。

“他怎麼不怕啊?”

“不可能啊……”

“是不是嚇傻了?”

女鬼的表情微微扭曲。

怎麼回事……

能不能給鬼一個麵子?

她有些憤怒,決心要維護做鬼的尊嚴,對江可樂伸出了手,同時張開了血盆大口咬了過去。

江可樂反而笑了起來:“……你還裝貞子?”

砰——

女鬼還沒碰到麵前的人,就見一拳砸了過來。

女鬼頓時眼冒金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抓住了衣領,用力摔在了地上,緊接著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叫你攪和我的好事……”江可樂按著這個鬼劈裡啪啦地一頓胖揍,將剛剛屋內的尷尬全都發泄了出來。

“救命——”

“啊!救命,我不敢了……”

最後連鬼都哭了。

它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原本就恐怖的臉更是青一塊紫一塊,不忍直視。

江可樂將這鬼東西團成一團,捏了起來,長舒了一口氣:“說吧,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女鬼抽抽涕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江可樂不耐煩,把這鬼甩了甩,搖得鬼七暈八素了:“不說?”滿滿地都是威脅之意。

“我……”

江可樂:“你什麼你?”

在江可樂的注視著,這鬼終於拋棄了尊嚴,哇哇大哭了起來。

“三姐!”

“你怎麼欺負人啊!”

“就是,你這個壞人!”

隨著這淒厲的哭聲,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從草叢中跳了出來,站在了江可樂的麵前,小小的臉上都是憤怒。

江可樂看了一圈,沒有一個身高超過他腰的,也不好意思下手,隻問:“都是你們在搞鬼?”

“我們沒有搞鬼!”

“我們隻是在和你們玩遊戲。”

“如果你們被嚇到,就是我們贏了。”

江可樂:“玩遊戲?”

*

“啊啊啊——”

“有鬼——”

阮圖在亂竄,就算這時候,他還是沒忘了抱上他的兔子二叔。

“什麼?”

阿庫連忙跟在了他身後,一邊跑一邊穿衣服,還問:“鬼在哪裡?”

阮圖嚇得臉都白了:“在你後麵!!!”

阿庫下意識回頭一看,一片黑漆漆的,隻能看見兩個白點在飄來飄去,其他什麼看不清。他眯了眯眼睛,選擇了放棄:“什麼都沒有啊。”

一轉身,阮圖已經和兔子一樣,躥得連影子都沒有了,隻剩下了阿庫一個人站在那裡。

周圍是一片簌簌聲,好似有什麼東西匿藏其中。

阿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姑娘坐在了地上,像是扭到了腳,發出了“哎呦哎呦”的叫喚聲。

阿庫左右一看,沒人,趕緊走了過去。

“小妹妹,你沒事吧……”

他伸手把人拉了起來,這才發現小姑娘頭發散亂,遮住了大半臉龐,隻餘下一隻通紅的眼睛在外麵。

阿庫:“啊!”

黑發遮擋下,小姑娘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下肯定被嚇到了吧……

阿庫關切地問:“你是不是被人打了?還是得紅眼病了?這麼紅的眼睛,趕緊去醫院啊,不然感染了瞎了怎麼辦?”

小姑娘:“……”

我其實是來嚇你的!

阿庫拍了拍小姑娘身上的塵土,這才發現她身上都是血汙,露在外麵的手臂又瘦又白,還布滿了青痕。

小年輕的正義感突然冒了出來。

“是不是有人家暴你了?”阿庫拉住了小姑娘的手,“你和哥哥說,等下哥哥帶你去找警察叔叔,千萬不要害怕!你看看你的手都這麼冰……”

小姑娘:“……”

算了,我不嚇你了!

她想要脫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緊緊攥住,掙脫不開。

“你彆害怕,哥哥不是壞人……”阿庫生怕阮圖口中說的鬼再出現,拉著小姑娘往前麵走去,“聽說這裡有鬼,你跟著我,千萬被彆鬼抓走了……”

小姑娘:“我……”

我就是鬼!你是弱智嗎!

可是話還沒出口,就見前方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江可樂教訓:“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扔在哪裡!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阮圖低垂著頭:“我怕鬼……”

“你一個兔子精還怕鬼?”

“誰說兔子不能怕鬼了?我就是怕。”

兩人出現在了阿庫的麵前。

江可樂見阿庫沒事,趕緊鬆了一口氣:“還好……”

阮圖卻整個兔子炸毛了:“快跑!那個女孩是鬼!”

阿庫看看阮圖,又看看身邊的小姑娘。

小姑娘仰頭,發絲間,可以看見她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這下總要被嚇到了吧!

阿庫猶豫:“其實……鬼也有好鬼,你看白悅學長、剛剛我和她在一起這麼久,她都沒有傷害我……她這麼可憐……”

小姑娘的身體微微顫抖,“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阿庫手忙腳亂:“你、你彆哭……”

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就是想嚇個人,怎麼、怎麼這麼難……”

阿庫舉雙手投降:“行、行,我被你嚇到了,我認輸,我害怕了,你彆哭了。”

小姑娘這才止住了抽泣。

阿庫哄道:“笑一個?”

小姑娘撇開頭發,臉上尤帶淚珠,抿了抿嘴角,朝著阿庫笑了起來。

*

江可樂把整個村落逛了一遍,把裡麵的鬼都抓了出來,一個個按身高排列在了水井邊上,坐了滿滿一排。

“所以……”江可樂站在最前麵,“這是怎麼一回事?”

坐在下麵的鬼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我們隻是嚇唬下人。”

“什麼壞事都沒乾,你不能打我們!”

“就是,我們三姐都被你打哭了。”

吵吵鬨鬨的,江可樂一掌拍在了水井上:“閉嘴。”

院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江可樂揉了揉太陽穴,指了那個剛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女孩:“你來說。”

小女孩有些害怕,在阿庫的鼓勵下,這才開口了。

大家都是無家無供奉的孤魂野鬼,寄身在這本筆記本中,成為了筆記本的一部分。但不知道為什麼,進到其中後,所有鬼都隻能靠恐懼、驚嚇為食了。

每個一段時間,筆記本上就有寫出一個故事,故事完成後,沒過多久就會有一批人進來,給他們嚇唬。

“我們也不是故意嚇你們的……”有人怯生生地開口,“我們隻是不想餓肚子。”

江可樂問:“那些村民是怎麼回事?”

大家紛紛搖頭:“不知道,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有了。”

被打得最慘的鬼顫巍巍地舉手:“其實……他們是生魂,隻是在裡麵待得太久了……都成為筆記本的一部分了……筆記本有很多區域,這裡隻是其中一部分……”

江可樂好像抓住了什麼:“你知道什麼?”

“好像……有人在飼養我們……靠我們……來……”

江可樂冷靜地補上了後半句話:“來害人,是嗎?”

普通人身上陽氣十足,鬼魅難以靠近,就算是厲鬼害人也要有條件。但被陰魂嚇唬過的人,會損失一部分陽氣,在陽氣衰落的情況下,很容易被小鬼趁機而入。輕則魂魄立體,變成植物人,重則……死。

“我們也沒有辦法……人、人不是我們殺的,我們隻是嚇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