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 我要怎麼……服侍他？”
蘇慕枝問完這個問題, 莫名的覺得極為羞恥。
臉上依舊是麵無表情的，但卻完全紅了臉。
臉上像是火燒雲一樣，紅暈一路從臉頰上蔓延開來, 一直到耳蝸心裡，都是通通紅的。
的確是字麵上的意思，她服侍顧修衍。
可是大約是因為這裡是顧家的區域, 顧修衍的房間，顧修衍在旁邊聽著。
甚至他臉上還有著淡淡的笑意。
蘇慕枝聲音很小，原本清涼的嗓音, 聽起來又軟又好欺負。
最起碼站在她身後聽著她說話的男人是這麼覺得的。
好欺負到都舍不得欺負她。
隻想抱在懷裡好好疼愛。
鐘管家一抬眼鏡, 先撇了一眼淩芝。
“你先出去吧，這裡不是你的工作範圍了，你不用聽了。”
淩芝不敢看顧修衍，隻看著蘇慕枝，“我可以留下來聽一聽嗎？如果蘇慕枝臨時有事不能工作的話, 我可以頂上來的。”
鐘管家幾乎想冷哼。
現在的小年輕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想。
還頂上來。
夫人早就對她透過底了，在學校裡的時候, 都是少爺不假他人之手地親自照顧蘇慕枝。
搞了那麼大動作把蘇家捏到手心裡來, 說白了其實其實也就是為了能把蘇慕枝完全放心地據在身邊。
不讓她有任何離開他的資本或者是可能。
這二人說是蘇慕枝要照顧顧修衍, 但實際的情況誰知道是怎麼樣。
倒過來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蘇慕枝生病的話, 那還需要什麼頂替……
淩芝捏緊了拳頭, 放在身後, “鐘管家，我……”
“出去！”
鐘管家鐵麵無私的樣子，我不想說第二遍。
淩芝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了。
走之前，她還偷偷看看顧修衍的表情。
少爺沒有說任何要趕她走的意思。
完全是鐘管家自己自作主張。
說不定少爺……
淩芝走得再慢，還是出去了。
門關上。
鐘管家對蘇慕枝的態度柔和了許多。
“你主要的工作，其實就是負責陪伴少爺，少爺任何時候叫你，你都要立刻出現。
包括在夜晚熟睡的時候。
所以你的房間，睡覺是不可以關門的。
以麵少爺叫你你聽不見。
另外一個重要的工作，你要負責少爺的飲食起居。
少爺起床，你要負責幫他穿衣，少爺吃飯，你要負責幫他夾菜，擦手。
除此之外，衛生方麵的工作，隻要不是由你負責。”
蘇慕枝越聽越覺得這些工作內容真的好耳熟。
不是她以前做過……
而是似乎在在學校裡，顧修衍就是這麼對她的。
鐘管家很快就出去了。
主人家的房間，是不可以長時間逗留的。
但這一條她沒有告訴蘇慕枝。
因為蘇慕枝合適。
蘇慕枝轉頭看看顧修衍。
顧修衍挑眉，“怎麼了？”
蘇慕枝欲言又止，就想問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
顧修衍：“現在不說，以後不給機會。”
枝枝：“你是不是故意的？”
顧修衍：“是。我說過了，我照顧你累了，所以換你照顧我。”
蘇慕枝推他，“你才照顧我幾天啊，你小時候都是我……”
“所以咯姐姐，麻煩你再照顧我一次吧。”
顧修衍笑著揉一揉蘇慕枝的腦袋，給她躲開了。
顧修衍的手落空，也不惱，跟著蘇慕枝。
蘇慕枝轉身，“你跟著我乾嘛？”
顧修衍：“你的職責是什麼？”
蘇慕枝：……
照顧你啊……
於是枝枝在顧家雞飛蛋打的照顧人生活，就這麼開始了。
說穿了，她小時候照顧小小隻的顧修衍，完全就是自己有一口吃的，也給顧修衍一口。
而現在，不僅要求變了，顧修衍的身形也變了。
他現在是個成年的男人了。
蘇慕枝賴床是與生俱來的難處。
似乎永遠比彆人難起床一點點。
大清早，蘇慕枝的鬨鐘響了。
她下意識地摁掉。
於是第一天，她起床失敗，早上起來的時候，是顧修衍幫她穿的衣服，穿完衣服牽著她下樓，差點摔一跤，好在手臂在顧修衍手裡，被他拉住了。
顧修衍把蘇慕枝帶到鐘管家麵前，蘇慕枝一看見鐘管家的臉，就立刻沒有任何一點睡意了。
顧修衍看著身前欺軟怕硬的枝枝，“她沒遲到吧，鐘管家？”
旁邊餐桌上，顧家的長輩們在吃早餐。
全部齊齊看著顧修衍和枝枝。
見顧修衍望過來的眼神，立刻把頭全部都轉走了。
鐘管家公事公辦，“是的少爺，似乎是沒有遲到。”
顧修衍溫柔一笑，“那就好。”
說完，過去吃早餐了。
枝枝還沒來得及吃早餐，就聽見鐘管家說，“雖然沒有遲到，但是你犯了比遲到更加嚴重的錯誤。
你怎麼可以讓少爺帶你下來。
這個時間點，你應該起來了，但少爺應該在睡覺。
少爺為了不讓你遲到而早起，這已經完全違背了我們的工作邏輯。”
鐘管家的語氣算不上嚴厲，但言語內容很一針見血。
聽到這話，除了淩芝，沒有誰抬起頭來。
果然這位蘇小姐和少爺在鬨矛盾，可即使鬨矛盾，少爺也還是護著她。
顧氏集團未來的少夫人沒跑了。
但淩芝卻十分不解，少爺對貼身也太好吧。
為了不讓她遲到而自己早起叫她。
淩芝還是缺乏了一些想象力。
那就根本不是叫枝枝起床……而是極其親力親為地……
枝枝羞愧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明天會早起的。”
當天晚上，枝枝跑去跟顧修衍說，“你不要過來叫我，我來叫你。”
顧修衍站在陽台邊，身著絲綢墨藍色睡衣，淡笑，“你起不來。”
這麼多年，枝枝賴床的這個毛病，實在是很難改了。
枝枝：“反正你彆叫我，我可以起來。”
顧修衍挑眉，“好啊。”
第二天，蘇慕枝果然自己起床了。
但自己穿著睡衣就起來了，去叫顧修衍起床。
顧修衍早就醒了，就等著枝枝。
枝枝困的眼睛都睜不開，把昨天晚上她燙好的衣服一股腦丟在顧修衍身上。
“穿吧……”
然後她自己靠在牆邊。
顧修衍提醒道，“枝枝，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幫我穿。”
枝枝被顧修衍壓製了這麼久都沒有發脾氣，起床氣這個“偽脾氣”反而讓枝枝的火一下子升騰起來。
“……不。”
又不會說狠話，於是憋了半天就憋出來一個字。
憋出來好可憐的一個字。
沒有氣勢。
顧修衍大概天生有蠱惑人的本事。
“枝枝，如果這麼困的話，到我被子裡來睡一會兒好不好？”
“嗯？”明顯有興趣的聲音。
“就五分鐘，稍微緩一緩，睡一會兒就可以了。五分鐘之後我叫你。”
男人的聲音低沉溫柔。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一種時間上的穿越，那就一定是早上睡五分鐘了。
你永遠都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從一個小時之前，一個睜眼閉眼的功夫，就穿越到了一個小時之後的。
這簡直是個未解之謎。
枝枝看著顧修衍掀開的被子，他旁邊的位置，被拉著手摸了一下，很溫暖很舒服的觸感，軟綿綿的就好像雲朵一樣，勾著人睡一覺。
而且顧修衍講話非常有功夫，明明是邀請蘇慕枝到他床上去睡一忽兒，他卻偏偏說成是進他的被窩。
小姑娘的警惕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弄沒了。
顧修衍一般是上學前一個小時會起床，但今天，過了半個小時了還沒起。
連蘇慕枝都沒有下來。
而蘇慕枝的工作時間要求是顧修衍起床前的一個小時。
顧爸爸兩個大拇指扣在一起，“這倆孩子不會……”
顧媽媽立刻拍顧爸，“瞎說什麼呢？！老不正經的東西……”
兩夫妻約著卻敲敲看門。
爺爺居然也想去，被奶奶揪住耳朵，“那是孫子和孫媳婦，你個老不正經的東西……”
房間內，顧修衍看著蘇慕枝在他懷裡呼呼大睡。
偶爾還打幾個轉著彎的小呼嚕。
雖然很輕，但是在極為安靜的房間裡，存在感實在是太明顯了。
顧修衍輕輕撫摸著蘇慕枝的額頭。
那時候還以為是巧合，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弟弟，卻打著一樣的呼嚕。
而如今……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迎刃而解了。
顧修衍輕輕在蘇慕枝額頭上落下一吻。
門口“嘟嘟，嘟嘟……”
顧媽媽的聲音，“修衍，你們起床了嗎？”
顧媽媽知道顧修衍不喜歡遲到，所以卡著這個點，過來叫他。
顧媽媽問的是，“你們。”
蘇慕枝睡得很沉，但是一下子就清醒了。
立刻從顧修衍懷裡彈起來。
她睡在床邊上，顧修衍的手虛虛環著著蘇慕枝的腰，她這麼一動，差點從床上掉下去。
顧修衍攬住蘇慕枝，回答門外，“現在起了。”
兒子的聲音清澈穩定，大概沒起床的是小兒媳婦。
顧父顧母捂著嘴走掉了。
枝枝一看手機，苦著臉，撲向顧修衍，“你說好要叫我的……我又要被鐘管家訓了！”
顧修衍穩穩地接住蘇慕枝的身體，一翻身，把枝枝壓在身下。
“我去替你解釋。”
“怎麼解釋？”
“就告訴她，我對你的工作很滿意。如果枝枝每天早上都能來我被子裡睡一覺，我會很高興的。”
“你……不要你解釋，越解釋越糊塗。”
但最終顧修衍還是去解釋了。
而且十分一本正經的模樣。
一本正經穿著西裝拿著公文袋的牛芒，才是大牛芒……
枝枝羞得臉色都快要鑽到地裡去了。
顧媽媽實在看不明白，“你說修衍那麼喜歡人家，為什麼非要搞這麼一出，為什麼非得要讓小蘇吃點苦頭呢。”
顧爸爸笑而不語，但這些天下來，算是慢慢明白了兒子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到底，還是迫於無奈采取的下下策。
好比說一個人，他一直都呆在無災無害經濟發達的大城市。
受儘了家人的照顧。
即使網絡發達，也很難知道，經濟發達地區以外的生活狀況，究竟是什麼樣的。
這個人會嫌棄大城市嘈雜，空氣不好，家人管束。各種向往自由。
但是隻有等他一個人到達了曾經以為的美好山川，詩和田野的遠方，看到了路麵都不平整的泥路，和一點都不好看的連綿大山，才能夠知道，自己原來身處的環境，是多麼的美好。
這個顧修衍的情況是一樣的。
隻有把蘇慕枝放到那樣的環境裡，才能讓她看清楚，顧修衍對她的感情和包容。
不管什麼東西，很多情況下，想要識得廬山真麵目，就隻能跳到外麵去看了。
可顧修衍不可能把蘇慕枝放到他夠不到的地方去，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自己身邊建立一個這樣的環境。
所以破局的答案很簡單，就看蘇慕枝能不能看出來。
但也許等她受不了了，自己就會跳出來。
顧修衍還是不忍心蘇慕枝真的變成身邊的傭人，把她的工作內容幾乎是全部削尖掉。
但需要把她放在和所有工作人員一樣的環境之中。
這是鐘管家聰明的地方。
尺度拿捏得死死的。
既不會過度為難蘇慕枝，又不會讓她覺得太和恤像在過家家。
鐘管家：“我們服務的對象如果覺得對你的工作滿意，那就是最高保準。
所以今天，我就不批評你了。
去服侍少爺吃早飯吧。”
蘇慕枝遲疑地點點頭。
當著各位長輩的麵，實在有點尷尬。
但顧修衍不覺得尷尬。
“湯。”
蘇慕枝立刻盛湯。
“擦手。”
蘇慕枝捏著顧修衍的手擦。
同樣的事，為什麼以前顧修衍做起來的時候那麼甘之如飴呢……
甚至把她抱在懷裡喂飯。
有些被蘇慕枝忽略掉的事情，如今反複觸景生情一般回到了腦海。
比如之前顧修衍對蘇慕枝幾乎無微不至親力親為的時候。
那時候蘇慕枝一心擔心自己的馬甲被掀開了，害怕得很。
如今回想起來這些事情，完全就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卸掉了害怕之後，似乎就是有一點點恍然大悟的感覺。
的確會是多麼喜歡一個人，才會願意那麼放下身段照顧她的衣食起居。
雖然明明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靠錢去解決的。
但他卻親力親為。
蘇慕枝覺得心間脹脹的。
顧修衍對她，也不全是她以前以為的，報複和占有欲占了大部分。
顧媽媽看不過去了，“小蘇，彆管阿衍了，坐下來吃一會兒飯吧。”
顧媽媽一看蘇慕枝的眼神。
“阿衍，小蘇看你呢。”
顧修衍，“坐吧。”
蘇慕枝吃飯，似乎習慣了顧修衍會照顧她。
雖然才隻有幾個月的時間，卻養成了這麼可怕的習慣。
喜歡這種潛移默化的東西，在尾巴上再去看頭上的變化，是很可怕的。
蘇慕枝夠不著那個湯，就立刻轉頭看著顧修衍。
顧修衍意會，沒有任何質疑地起身替蘇慕枝盛湯。
蘇慕枝拿到了湯才發現自己不對。
以現在的身份來說，是做錯了的。
顧修衍看著蘇慕枝捧著碗乖乖地喝湯。
遞上去紙巾替她擦掉嘴唇上的湯水。
顧修衍知道不該這麼做，但一看到她就想照顧她。
哪怕隻是替她撫去發絲上的柳絮。
他們兩個除了外表上極度優越之外，誰都不是完美的情人。
甚至因為很多下意識的情緒，沒有任何技巧的處理，產生了很多矛盾。
也傷害到了對方。
希望未來可以成為契合的愛人。
每天的生活就在上學下學中慢慢接近高考。
蘇家被置之死地的消息，真個圈子裡都知道。
可顧家又不知道怎麼想的，明明已經完全吞下了，又把顧家還給了人家。
甚至似乎還替蘇家解決了內部的紛擾。
如今蘇家的產業幾乎完全聚集了到了蘇家大少爺，也就是蘇慕枝的父親手裡。
外界是不了解蘇顧兩家之間到底有什麼驚心動魄的故事。
但是齊州亞覺得自己可以腦補的出。
蘇慕枝和顧修衍現在齊齊不住在宿舍了，但是兩人每天都是一起走，一起來。
肯定還是住在一起的。
齊州亞已經腦補出了一大段顧修衍逼迫蘇慕枝的戲。
精彩程度讓他好幾晚上睡不著覺。
蘇慕枝到了學校之後，在顧修衍走之後，齊州亞立刻過來找了蘇慕枝。
齊州亞把蘇慕枝拉到沒人的角落，焦躁地問她，“顧修衍把你怎麼樣了？她是不是把你給……”
齊州亞都不忍心說下去。
蘇慕枝歎氣。
雖然她不喜歡齊州亞，但是這個人至始至終都很關心她，蘇慕枝也不能對他態度太差。
“這和你是無關的齊州亞，你自己好好學習就是了。”
齊州亞，“你在關心我？”
居然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讓蘇慕枝立刻警惕起來。
“我不是，我沒有，你彆瞎說。”
蘇慕枝隻是試圖讓自己沒那麼冷冰冰不近人情而已。
齊州亞：“你放心，我不會讓顧修衍繼續欺負你的，我接下來也會進入公司，會好好努力，強大起來，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什麼？！”
突然一道聲音打斷。
蘇慕枝眉眼一跳。
“總有一天什麼？！齊州亞你是挖牆腳的呀？！屬老鼠的呀，乾什麼非要頂著我顧哥的牆角挖呀！”
一連串語氣高昂的質問聲。
盧鑫。
顧修衍蘇慕枝戀情的忠實守護者。
盧鑫擋在蘇慕枝的身子前麵，“我警告你哦齊州亞，不要搞破壞。”
蘇慕枝看著麵前矮她很多又那麼堅定的盧鑫，裡的女主君，摸摸她的腦袋。
盧鑫回頭瞪她一眼，“不要隨便碰我，你個隻不過長得比較好看的臭男生。”
蘇慕枝笑了。
二哈本哈呀這家夥……
齊州亞每次打算給蘇慕枝來點真情流露時，盧鑫就像是長了狗鼻子一樣，總歸能夠找過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吧？”
齊州亞問。
“我想怎麼樣？是你想怎麼樣？蘇慕枝我先帶走了，你不許再靠近他！”
盧鑫趾高氣昂地帶走了蘇慕枝。
快到班級的時候，盧鑫哼了一聲，走開了。
蘇慕枝發現，雖然她的身份在蘇家被公開了，但是似乎學校裡，包括整個圈子裡的人都完全沒有知道蘇慕枝的身份。
蘇家那群人，竟然能有這麼強的保密能力，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顧修衍當初在蘇家既然公開，大概就沒有對他們做保密的要求。
但蘇慕枝不知道，那些人被顧家嚇怕了，往日的生活能回來就不錯了，其餘的事情一點不敢摻和。
導致蘇慕枝的性彆問題，完全沒有被泄露出來。
周圍所有的人，除了幾個口風極嚴的保密者，其他人都依舊處在一無所知的狀態。
學校生活雖然變得平淡了，但在顧家的生活倒是開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