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悅看到前方的一對男女，隻覺得刺眼無比。
她喜歡鬱濛的事，隻有玩得好的幾個女生知道，平常她也不會提起，顧知魚這種團體裡的邊緣人物，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她看不上眼的邊緣人物，正被她心心念念的男生護在身後。
前方的男生身姿挺拔，渾身卻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氣質，並不輕佻。尾端微微上翹的眼正望向她的位置，沒什麼表情，然而周嘉悅覺得帶著三分嘲意。
她覺得自己在這種目光下顯得更加狼狽了。想到自己難堪的樣子同時被暗戀對象和情敵看在眼裡，周嘉悅心中恨毒了罪魁禍首顧知魚。
再留在這裡隻是自取其辱。“我們走！”她轉身，用力地看了顧知魚一眼。忍著腳踝的疼痛，故作端莊地離開。
來日方長，走著瞧！
目送一幫人嘩啦啦地退去，顧知魚也不知道周姐為什麼就這麼走了，手中的袋子勒得手指有些疼，她換了一隻手拎。
旁邊的男生轉過身，順勢靠在路燈柱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不說話。目光將她從上到下掃視一遍，唇邊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顧知魚在這種目光下居然升起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虛。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心虛的原因了。
“為了你上周一句陪你玩企鵝炫舞，我今天在網吧等了你一下午。”
---
潮水般的記憶湧出，顧知魚恍惚間拾取起那些隔世的碎片。
鬱濛是在前世高二上學期時成為她的男友。
去年十月的一天，她逃掉晚自習去網吧玩企鵝炫舞，旁邊突然坐下一個人。
“我認識你，你叫顧知魚對吧。”
她疑惑轉頭，鄰座的高個男生專心盯著停留在藍天白雲桌麵的屏幕，狀似不經心地說：
“你有男朋友嗎？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網吧裡光線不好，但顧知魚還是辨認出來——
他是同級的鬱濛。
顧知魚很少參與女生之間關於學校男生的閒聊，即便鬱濛是私下公認的校草，也對他並沒有太大的了解，隻是晚自習逃課的時候在網吧碰見過很多次。
平常沒交集的人突然對她表白？
網吧空調的製冷效果不是很好，老板搬來一台黑色巨大電扇，大排檔用的那種，馬力巨足，風超大。
男生轉頭，額前碎發被強勁的風吹得往後分去，黑白分明的眼直直望向她，好看的唇緊抿著，在等待她的答案。
她麵前顏色絢麗的電腦屏幕上，一個個方向箭頭流動過去，“miss”“miss”“miss”“miss”。
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稀裡糊塗地就答應了。
第二天，十六歲的顧知魚後悔了，怎麼能因為人家好看就這麼倉促地開始自己的初戀呢！
然而在和鬱濛一起去網吧玩了一晚上企鵝炫舞後，那點後悔情緒就十分立場不堅定地消失了。
長得好看，說話有趣，遊戲技術力高的男生，誰不喜歡？
叛逆少女的標配不是早戀嗎？少女顧知魚理直氣壯。
之後的一個學期，兩人最頻繁的約會地點是網吧，最鐘愛的活動是企鵝炫舞，偶爾鬱濛的朋友來了，他們也會一起玩魔獸。
相處模式與其說是戀人，不如說是朋友。
他們談了兩年戀愛，就沒有之後了。鬱濛在高考前幾個月消失，隻有偶爾的一通電話；後來他到底參加高考了沒，顧知魚無從得知，因為她不久後就出車禍死亡。
之後幾十年，顧知魚再也沒聽過人叫她“小魚仔”。
---
所以，這個曆史遺留問題，該怎麼解決？
前世她和鬱濛關係好是真的，但要說男女之間的好感有多少……這麼多年，心裡的小鹿再怎麼蹦躂也該老死了。
要不還是分手吧？重生後的顧知魚有太多事情要忙，學習、賺錢還有暗中的敵人，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維護這一段戀人關係。
“小魚仔，怎麼不回短信啊？”鬱濛湊近，伸手在出神的顧知魚眼前揮了揮，“嚇到了？她們欺負你？”
顧知魚回神，這種超過了正常社交的距離下，她可以很清楚看到少年微微蹙起的眉，和眼裡的認真。
是在生氣嗎？
“對不起，我忘記了……下午手機沒帶在身上。”顧知魚感到十分抱歉，雖然定下約定的是前世的自己，但放鴿子是不爭的事實。
鬱濛沒接話，他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和衣服，看到沒有明顯的被打的痕跡，這才略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