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繼子的陰謀(1 / 2)

淩晨時分,開埠區大道西路53號顧宅,英式田園風格的二層宅院如今一片死寂,沒有開燈的大廳隻能聽到鐘擺的滴答聲響,漆黑的空間透著陰冷。

二樓十平米的畫室,橘色燈光昏黃詭異,麵容如玉的青年坐在輪椅上安靜的勾勒著山山水水,一副超然世外的謫仙模樣,認真而專注,直至門口傳來一點輕微的響動……

顧夫人梅之宜仍舊穿著丈夫壽宴上的那件赭石紅旗袍,成髻的秀發已在連番的奔波中散亂開來,整個人顯得有些疲倦狼狽,但一雙妙目仍舊不失鋒芒。此刻,女人斜倚在畫室的門邊,臉上帶著審視忖度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後,她幽幽道:“世人說,畫師的筆下世界就是他心境的折射和向往追求……樓霄,你真的向往那些淡薄名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桃源生活嗎?真的喜歡沒有權勢財富浸染的大好山河?”

青年沒有回頭,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他第一次與自己所謂的“義母”進行一對一的交談:“不喜歡!”樓霄直言不諱,手下筆走如飛:“但是……顧正林喜歡。”誰人會想到,那個在港城黑道呼風喚雨的“風雲會”掌權者曆經數十年槍凜劍戟之路,竟然選擇逃避現實,去做他的化外夢。

“所以,你就戴著這樣一副善良正直、不爭不搶的臉譜,欺騙了他整整十年!”梅之宜嗤之以鼻。她生性耿直,厭惡那些偽善虛假,她寧願這人像顧威那樣任性胡鬨,但好歹是真情真性。

聞言,樓霄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畫筆,轉身時麵龐猙獰難看:“你以為我想這樣?”男人伸手,一把推開了麵前粉飾太平的可笑道具,暴躁道:“當年,我的父母跟著顧正林出生入死打天下,用命為他換下了眼前的大好江山,而他呢……他坐穩了“風雲會”的位子之後,卻想著把一切洗白,要去做他的大善人,把那些惡名留給成功道路上的磊磊枯骨。試想一下,那些習慣了打打殺殺,穿慣了布衣草鞋,手中長期握著刀槍棍棒的人,你突然告訴他要西裝革履地去蹲寫字樓,做生意,當文明人……可能嗎?”

梅之宜秀眉微蹙,冷聲說:“樓霄,你以為“風雲會”還會走多遠?這世界終究邪不勝正,白天長於黑夜。也許,在十年、二十年之內上方會出於各種因素考慮,對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地下勢力的存在。但是十年、二十年之後呢,一旦出現某個誘因或契機,它就會被連根拔起……正林這麼做是未雨綢繆,給幫裡的兄弟們提前鋪路。”

青年推著輪椅一點一點向前,溫潤的神情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乖戾囂張:“——顧夫人,我這雙腿是怎麼弄成這樣的,你知道嗎?”

梅之宜低頭,呼吸停滯了片刻。她曾聽丈夫說過,養子不良於行是因為八年前的一場車禍。

“車禍?”樓霄嗤笑一聲,滿臉陰鷙:“我的腿是被顧正林的仇家生生敲斷的,我的父母也是因為那人慘死的。顧夫人,你告訴我——這仇,我報還是不報?該找誰報?怎麼報?”男人麵孔扭曲著,偏執情緒無法自控,握著輪椅的手滿是青筋:“難道你要我老老實實的做生意賺錢,再用鈔票把仇人砸死……哈哈哈!”

梅之宜對麵前的人完全不同於平日的陰森皮相震驚不已,雖然她早就懷疑這些年樓霄在背後搞了許多事情,但當那張恭敬溫良的麵具掀開時,仍叫人驚懼不已:“樓霄,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法律”,報仇不一定要硬碰硬!”

“滋溜”一聲,膠輪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響動。“我親愛的夫人……”青年臉色鐵青,連呼吸都是急促的:“難道你想告訴我——對付意大利hsd教父之子安東尼可以請律師打官司?”

意大利hsd?梅之宜吃了一驚,隨即脊背發涼。這人,隱忍蟄伏多年,竟然是在打這樣的算盤:“樓霄,你想讓“風雲會”為你的複仇陪葬?”

“不可以嗎?”樓霄冷笑著:“當年,若不是馳衝出麵,我早就被那個畜生折磨死了……所以,這是顧正林欠我的,他用“風雲會”來償還,天經地義!”

女人的表情從震驚、不敢置信到憤怒,數秒之內變幻幾番,最後生生壓了下來:“你告訴我,萬安堂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聞言,青年聳聳肩,聲音尖利:“義父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舍得?”他的唇角揚起詭異的笑,看得人全身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