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尹看了一眼便從牢房走了出來:“人怎麼死的?”
“像是中毒!”
“好得很!人剛抓進來就迫不及待滅口,咱們這監牢可當真是鬆乏得很, 輕輕鬆鬆就叫人進來把人殺了。”劉府尹一聽臉色有些難看, 哼了一聲, 便又下了命令。
“給本官仔細盤查, 一個都不要放過!”
背後的人還沒顯露他動不了,但自己手底下的人他還收拾不了?牢房重地, 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有人輪守, 依舊叫人得了手, 必是他手底下的人出了問題。
劉府尹抿著唇,似是動了真格。
“大人吩咐卑職派人盯著, 卻還是叫人得了手, 是卑職之過……”薑捕頭的神色也有些難看和窘迫,昨日得了大人吩咐,他也暗地裡加派了人看守, 可還是叫賊人得了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滅了口,實在丟人。
劉府尹擺了擺手:“不是你的錯,咱們這府衙裡的人都養懶散了, 也該好好打磨打磨,你先下去查案子!”
昨天會這麼安排, 其實也不過是想看看有沒有亂黨餘孽來救人, 隻可惜救人的沒來,滅口的倒來了。
見他沒有怪罪之意,薑捕頭鬆了口氣,便匆匆告辭離去, 他得好好盤查盤查到底是誰出了岔子。
他離開後,劉府尹便也出了監牢,本打算回臥房的他,沉思一陣便又轉向去了書房。
這事不能糊裡糊塗必須查清楚,尤其是這裡頭還可能牽扯了謀逆亂黨,需得更加謹慎,否則隨時都可能身家性命不保還會累及家人。
一夜很快過去。
今日的府衙與往日不同,衙差們神色緊繃,肅穆嚴正,氣氛相對凝重。
“大人,卑職有事稟報!”薑捕頭匆匆來到書房外,抬手敲著。
“進來。”
不一會兒,裡麵便響起了劉府尹有些沙啞的聲音,似有些疲累。
他昨夜思來想去還是不能寐,一直都在想到底要不要摻合進這樣複雜的事裡。若是清查出來真有謀逆亂黨這便是大功一件,可若是背後勢力太大他撼不動,更不能連根拔出,隻怕他一家老小從此以後便會被人盯上,要知道亂黨這種存在基本殺不儘。
就這麼糾結了許久也沒個結論。
另外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便又從頭到尾仔細梳理了一番,總算讓他咂摸出點東西來了。
隻覺得那孟小莊主當真是個不簡單,不容小覷的。還好他們之間無仇無怨,否則真是多了一個難對付的敵人。到此,他也想通了,這事他多管無益,總不能彆人鬥法,他卻被無辜糾纏進去。也還好他想通了,若不然差不多就跟個陀螺一樣,被人抽著打轉。
得了應答的薑捕頭推門走了進去。
“可有查到什麼?”
想通後的劉府尹麵容輕鬆不少,便站了起來,小幅度的抻了抻因久坐有些僵硬的腰身。
薑捕頭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回稟道:“稟大人,卑職查出當夜值守的衙役因為吃錯了肚子腹瀉難忍,正巧同為衙役的吳三賴提了酒菜過來要與他們一起吃酒,見他們不舒服便主動替了一陣!”
“天底下哪有這般巧的事,讓人去提了這吳三賴嚴加審問!”劉府尹扯了扯嘴角,嘲諷一句,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薑捕頭又道:“卑職當時也覺得不對勁兒,便讓人去尋了吳三賴,卻發現他家被人點了火,他連同他的老母一起已經被大火燒死。”
累及無辜百姓,還真是張狂得很,劉府尹怒目圓睜。
雖然決定不摻和,不過這種不把人命當回事牽連無辜的行為還是讓他有些不快。
線索就這麼斷了,那幕後之人還真是出手狠辣。劉府尹沉默一會兒,覺得自己不管這事的決定是對的,但有些事他還是需要知道知道,如此才能權衡利弊。他初入官場的時候族叔便與他說過,不管是為官還是為民,想要混的好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不能什麼都知道,也不能什麼都不知道。
這案子有些複雜,但有些事該他知道的還是得知道知道。
“其他的呢?還有沒有彆的線索!”
薑捕頭繼續說到:“仵作已經查看過那三具屍體。確是死於毒殺。且懷疑那毒藥是前朝王宮秘藥。”
劉府尹細細的聽著,心中暗道,這背後的力量還挺大,收尾收得這般乾淨涉案的人都被滅了口,弄得他們線索中斷,要想查下去更是難上加難。隻是,突然又涉及了前朝秘藥,是巧合還是真有亂黨餘孽作祟?劉府尹一時又遲疑起來。
沉思一陣,他還是打算不細究此事!
畢竟有功績是好事,但他也惜命。自古清官死得早,昏官貪心不足蛇吞象最後也逃不過一死。在官場上走得到最後的,往往都是知道量力而行的。
“大人,卑職覺得這事不簡單。”薑捕快猶豫一陣還是補充了一句。
以他多年辦案經驗來看,這事或許有更大的勢力在操控,若真是如此未必是他家大人能抗衡的,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依你看,還能查得出結果嗎?”劉府尹沒接他的話,隻是看著他問道。
薑捕頭搖了搖頭:“很難!現如今隻能儘力追捕剩下的兩人,隻是……”
“隻是他們手段這般利落狠辣,那兩人估計已經也被滅口,是吧?”劉府尹把他沒說出來的話說了出來。
薑捕頭點了點頭,他就是這般想的。
劉府尹想了想,便又擺了擺手。
“算了,這事且先告一段落,死了那三人就以畏罪自殺結案,剩下的兩人在尋到屍體前,儘力抓吧!估計過不久屍體就該出來了……”
劉府尹歎息一聲,本想叫人去桃源莊走一趟,後想了想又歇了心。倒不是惱了桃源莊的人,那一莊子的人到底不過平頭百姓,遇到什麼想到官府想要借勢也是尋常。不過被利用了到底有些高興不起來,那幾個小賊未必是真的想要蓄意毀壞禦賜之物,可也一定不是像他們說的那般隻是去偷東西,去殺人害命的可能更大。
而那孟小莊主偏偏直接給他們定了蓄意毀壞禦賜之物的大不敬之罪。
想起昨日她神態自若絲毫不憂不懼的樣子,劉府尹不禁感歎一句,這孟小莊主也是真能耐,招惹了殺身之禍還能如此淡定,一般人可做不到。
另外,他不想深究這事還有一個原因,他覺得那背後之人偏偏挑了桃源莊出手,肯定是有彆的因由。他甚至懷疑與桃源莊有仇的人身份不低,或為官身,品階可能還比他高,要不然怎麼可能在這天子腳下的京城如此行事,這般無所顧忌,說明底氣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