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有些涼。
蕭屹從宅子裡走了出來。
“殿下。”趙宇牽著馬迎了上去,見他臉色不好, 歎息一聲, 想來殿下這一趟也沒能達成所願。
其實, 殿下並不像世人說的那般耽於美色, 雖整日窩在青樓楚館,其實不過做給某些人看罷了。真要是多寵愛誰, 這還真沒有, 隻是不知殿下怎麼就對孟回這冷性到有些涼薄的女子上了心。
蕭屹看了一眼身後的宅子, 翻身上馬,離開。
“……”
來的時候有多熱切, 離開的時候就有多淒涼。
就在他思量的瞬間, 蕭屹已經騎著馬跑遠,趙宇見狀急忙催著馬兒,追了上去。
那一夜。
命令一下, 將士們攻入了王宮。
蕭屹站在哪裡,他身後是一群同他出生入死過的將士。
蕭軒站在哪裡,帝王威儀儘失, 怒紅著眼睛,與挾持了王後的幾個亂臣賊子對峙著。
隻禁軍統領劉麒帶著一些侍衛護在他的身側。多數被圍在宮中的大臣, 縮在一旁緘默不語, 尤其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言官。地上躺了不少屍體,可見這幾日間,已然發生了幾次內鬥。
蕭屹嗤笑一聲,所以說, 當了帝王,登上高位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多好的事。他父王算計了一輩子把自己算進去了,死得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老四為了那個位置也算計籌謀,現如今也把自己算進去了。
因為曹顯的野心,被教唆著害了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他應該早就後悔了,若不然也不會設了套,引著曹顯往裡鑽,絲毫情麵不講,直接弄垮了曹家。世上沒有後悔藥,但是老四後悔了,他不能殺了他自己,隻能遷怒於,一直慫恿他奪位的曹顯一眾。
“放開她!”蕭軒並沒有理會蕭屹的到來,隻一心盯著挾持了李凝玉的幾個亂臣賊子。
“二殿下,我等始終站在您的身側,一直信服的帝王也隻有您一人。當今陛……哦不,是四殿下當初趁您不在,偽造了立儲詔書,誆騙了我等。先帝的死也是大有蹊蹺,應是被四殿下夥同曹顯一眾亂臣賊子,下毒害了先帝。所作所為駭人聽聞,大逆不道,天地不容……”
那幾人向蕭屹表了態,又義正言辭的檢舉揭發了蕭軒的罪行。說完又立馬轉向蕭軒:“四殿下,沒想到吧!我們一直都是二殿下的人,你大逆不道謀逆禍上,該誅!還不快速速就擒,否則……哼!”
說著手中的刀更是緊了緊。
隻覺脖子一疼的李凝玉不由驚呼一聲,眼淚往下掉著,眼中全是惶恐慌張。
“陛下救我!”李凝玉呼喊著,她還這般年輕,她不想死。
她的孩子,李凝玉隻覺得下腹有些墜疼,頓時捂著肚子慘叫起來。
“玉兒!”蕭軒怒瞪著眼,想要上前,又被那把刀逼退。
“彆,彆……”
蕭軒退了回去,看著那幾個小人,猖狂的樣子,恨不能殺了他們。
可惜不能,玉兒在他們手上,
蕭軒擰著眉頭,看向蕭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放了玉兒。”
“父王,您最疼愛的老四,還是個癡情種呢,嘖!”蕭屹看著大殿方向,嘲諷一句,又朝那幾人擺了擺手:“放人!”
“二殿下,不可……”那幾人一聽頓時急了,對上他的視線,心中一懼,手一鬆就把人放了。
蕭軒急切的把人護在身側。
“二殿下~”
那幾人諂媚的笑著,試圖討好蕭屹。
“拿下。”蕭屹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隻冷聲下了令。
那幾人就趙宇帶人抓了起來。
“殿下這是做什麼,我們……”
無意聽他們辯解,蕭屹麵無表情的抬了抬手,那幾人便再也開不了口。
地上多了幾具新鮮的屍體,李凝玉怕得驚叫出聲,躲在蕭軒的身後瑟瑟發抖。
躲在一旁文臣言官們也都被這一幕驚住。
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殺的還是投誠於他的人。本起了些心思的大臣們,也都死了心,老實的跪在哪裡不動。
蕭屹向前邁了一步,劉麒一眾立刻嚴正以待,警惕的看著他。
“老四,你待如何?抵死頑抗?”蕭屹肆意的笑著。
眼中全是嘲諷。
“你當真敢行謀逆之事,名不正言不順,就算你篡了位,也不過是天下人的笑柄,你就不怕史書記載,遺臭萬年……”
蕭軒咬牙怒瞪著他,以及他身後的大軍。
“嗬,是父王把你保護得太好了,才叫你這般天真?你難道不知道,本殿原就是這天底下最不守規矩之人。恥笑、規矩、遺臭萬年?嗬,我敢殺到他們再不敢胡言亂語,你信嗎?”
蕭屹問著,臉上一直掛著笑,看不出是真是假。
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本就是這麼一個人。
明明說的是駭人聽聞的話,他卻說得這般理所當然,渾不在意。蕭軒怒極,最後所有的憤怒、不甘又歸於默然。
顧慮太多,
在這一點上,他輸了!
良久,抬手下令。
“放下兵器!”
“陛下。”劉麒急道。
“沒必要無辜送死。朕,也不是個好帝王,不值得。”
蕭軒麵帶蒼涼的笑了笑。
“倒是還有點擔當。”輕嗤一句又下了命令:“全都押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