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侯夫人抹著淚沒有開口, 還強撐著想給自己和兒子留些的體麵,怎麼也不願道出實情。
被他哭煩了的長寧侯沉下臉,懶得質問怒罵, 隻冷冷一句:“想看著他死,儘管繼續閉口不言,幫他掩藏下去。”
說罷,提腳便走,似真打算要不管這事了。
長寧侯夫人慌了, 一把跪在他跟前,拉著求著不讓人走。
“侯爺, 侯爺, 夫君……求您, 求您救救瑞兒。大皇子遇刺之事, 與他真的沒有乾係啊!他隻是, 隻是……”
話到嘴邊, 她竟又有些說不出口,到底也不是什麼光彩事, 她再否認也是無用。
長寧侯見她還是吞吞吐吐, 掙了掙被她拉住的衣袖。
心中慌亂的長寧侯夫人再顧不得什麼,急急說到:“那日在普光寺, 掠了二丫頭的幾個山匪,是瑞兒找去的!”
長寧侯夫人說罷,見他瞪著眼臉黑如墨,又急忙解釋:“侯爺, 侯爺……瑞兒並無惡意的!隻是二丫頭平日裡太過跋扈,她仗著老太君的寵,常欺壓錦月姊妹幾個,也不把我這母親放在眼裡。瑞兒看不過,便想讓她吃點苦頭,教訓一二。”
她說這話的時候並不心虛。
六丫頭,錦繡都不知道被孟回欺負哭過幾回。每次她叫她來,她都有一堆話等著她。
再加上老太君護著,她也沒能拿她如何。她心中早就生了不滿,現下自然是痛快的把她對孟回的不滿全都說了出來。
“教訓一二?”長寧侯青黑著臉,重重的哼了一聲。又揮開了她的手,嚴厲斥道:“買通山匪掠走自己的親妹妹,害得長寧侯府被人非議,名聲儘毀。這便是你說的吃點苦頭,教訓一二?”
長寧侯夫人呐呐一句:”可……若不是二丫頭作妖鬨騰,瑞兒怎麼會想著教訓她。”
越說還越理直氣壯,長寧侯夫人梗著脖子,繼續辯解:“瑞兒有錯,可錯最多的是那丫頭啊。自她回府後,這鬨出多少事了都。且瑞兒隻是年幼魯莽了,日後妾身會好好教導他的,您救救他,救救他……”
“無知婦人。”長寧侯斥了一句,卻見還是她死不認錯的樣子,頓時氣惱不已,指著她又罵:“慈母多敗兒,你就縱著他吧,哼……”
他氣,倒不是為了孟回,隻是氣她對兒子的溺愛,以至於讓他兒子成了這麼一個沒腦子的草包,才會這般行事魯莽,不計後果。
簡直,愚蠢至極。
失望的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長寧侯轉身就走。
長寧侯夫人攔不住人,頹然的跌坐在地。
崩潰大哭。
他沒說管是不管,就這麼丟下她走了,
她是真的慌了。
她該怎麼辦?瑞兒又該怎麼辦?
他還在牢房裡呢……
長寧侯夫人哭了許久,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紅著眼眶,儀態儘失。
她哪兒也沒去,隻是回了娘家。她想明白了,不管侯爺管是不管,多個助力也是好的。父親兄長在朝中也是有些人脈的,她去求他們幫幫忙,幫她把瑞兒摘乾淨。
勾連逆賊刺殺大皇子這等事,是萬萬不能讓瑞兒沾上一絲半點的。
長寧侯夫人到底沒能如願,她乘著馬車到了劉府後。直奔她母親的院子,到底她隻是個外嫁女,若是母親能幫著說上幾句,勢必會更容易些。父親、兄長他們看在母親的份兒上,也會多相幫一些,那瑞兒便有救了。
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期盼的,可她把事粗略的說給了母親聽,哭著求她幫忙。
卻不想,老太太沉著臉,直接甩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聲,很響。
長寧侯夫人捂著臉,一臉的錯愕:“母親為何打我?”
她完全懵了,壓根不明白,說得好好的她母親怎麼突然就甩了她一耳光。
為什麼啊?難不成她太慌了,是說錯了什麼?
“你說我為什麼打你?”劉老夫人剜了她一眼,臉色很難看。
長寧侯夫人茫然的搖了搖頭。
劉老夫人抬著眼皮,瞥了她一眼,又搖頭。
人說年紀越長,見得多了,再蠢笨的人,也會多上幾分乖覺。
可她這女兒,怎麼瞧著越發的蠢了!
劉老夫人指著她,怒道:“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血,到了你的嘴裡,變成了個什麼妖魔鬼怪,就沒見你說她一句好的。瑞兒身為二丫頭的親兄長,卻買同山匪掠劫了她,壞了她的閨名,毀了她一生。他做出這種事,你不說嚴厲教導,還處處包庇,好好的孩子都叫你溺壞了性子,才敢做出這等惡事。且,你竟然還因為這事,駁斥不敬婆母,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啊?”
她語義含糊,刻意回避了一些事,但知女莫若母,尋著她話裡的陷漏,劉老夫人還是連蒙帶猜的說中了。
“娘,你怎麼……”長寧侯夫人沒想到她娘竟然都猜出來了,有些不敢看她。
見她目光閃爍,劉老夫人便就知道自己猜準了,頓時怒火中燒,久久不能平靜。
這都什麼事啊。
“那丫頭就不個好的,心思不正,還歹毒……”長寧侯夫人不甘爭辯一句。
“你住口!”劉老夫人壓根懶得聽她汙蔑人。
“你婆母是個什麼人,真像你說的,那丫頭心思不正且歹毒,她會留在身邊親自教導?是你蠢還是她蠢?”
長寧侯夫人自然不覺得自己蠢,卻也不敢反駁她母親的話。
老太太指著她的腦門,對她簡直是失望極了,高聲責問:“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麼事,還有臉來求人……”
長寧侯夫人被她罵得抬不起頭,心中卻不以為然,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當然知道瑞兒那般做,是有些不對。可事已至此,難不成叫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毀了不成!
母親一味的指責,令她很是不悅,可到底還記得今日是來求助的,自然不敢生氣,隻能悶聲不響承受著她的責罵。
心裡憋屈,又發作不能,便隻能繼續哭求:“母親,女兒知道錯了,您幫幫瑞兒,他是您的親外孫啊!”
長寧侯抹著淚,哭得傷心。
罵了一頓,劉老太太也罵累了,見她低著頭不言不語,似乎是知道錯了的樣子。
不由歎息一聲。
誰生的誰知道,這哪兒是知道錯了,分明是不以為然,死豬不怕開水燙,既蠢又笨還冥頑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