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一(1 / 2)

她手中的刀黑氣翻湧不停, 以極快的速度吸收著縈繞在附近的魔氣,腳下踏著屍山血海, 臉上也不見絲毫不妥,眼中甚至有些許詭異的興奮。此刻的她,看上去竟比已經是半魔的蘇淼兒還要像個魔魅。

蘇淼兒站在那裡,臉色難看極了,這種被壓製的感覺,輕蔑的眼神,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這種感覺真是叫人厭惡透了。

所以, 無論如何她都要弄死她, 就算隻是為了解恨, 她也要弄死她。

“賤人。”

怒火燒紅了眼的蘇淼兒,僵著臉罵了一句, 眼睛死死的瞪著她。魔元催發,手腕上的黑色鐲子,瞬間化為一根裹挾著黑色火焰的鞭子, 帶著恐怖的危壓朝著孟回攻了過去。氣勢驚人, 快而猛的攻擊著,壓根不給她回手的餘地。

看著隻知道躲避, 毫無還手之力的孟回, 蘇淼兒得意的笑著。這鐲子是殿下送給她的,名喚獄焰,此鞭催動後通身纏繞著無邊業火, 被抽中者將會陷入無邊業障,不能自拔。任你再高的修為也沒用,業障這種東西,再善的人都不敢說問心無愧,隻要動過殺心,動過惡念就脫離不了業火糾纏。

萬莫說殺心,整個大陸又有哪個修士手中是沒有沾過血腥的,不管是凡人、修士又或者其他活物,隻要沾了,就掙脫不了。

獄焰於她來說,是殿下的恩賜。

這段時間她吸收、吞噬了無數的神魂,學著將魔氣納入氣海,改變運轉方式,承受著難以承受的痛苦。她不顧一切的做這麼多,就是為了將自己徹底轉化為魔體,好配得上殿下賜給她的獄焰。當然,也是為了今日誅殺這些曾經欺她,辱她不講她放眼裡的賤人,好解了埋在心中久久疏散不能的滔天恨意。

隻不過她現在不過半魔,並不能完全將獄焰的威力使出。

不過,對付她,足夠了!蘇淼兒眸色一冷,自負的想著。

鞭子擦著耳際過,灼傷了她的臉,孟回飛身避開。感覺左臉有些疼,眉頭微微一皺,腦海中千思萬緒洶湧而來,最後又歸於平靜。隻一瞬,她卻好似看到了之前種種,看到了死在她手上的生靈。一張張扭曲著臉,張牙舞爪的向她追討著,包括和鹿仙人他們一起烤了吃的白翅鳥。沒了毛,拖著烤得外焦裡嫩,香辣適中的一身肉想將她拉入黑暗深淵。她似乎還看到了她的來曆,她好像對父親棄之不顧,還逼瘋了嫡母,對生母也不多愛重,隻對弟弟多關愛了一些。又好像不對,似乎還有一個老太太對她不錯。

那是她的過往,還是幻像?

便是心中存疑,卻也沒有過度糾纏。

隻是覺得蘇淼兒這鞭子不錯,說不準多挨幾下,她能想起她的來曆。

孟回抿著唇,心想道。

大抵是察覺到她被傷了,識海中的小火,突然暴怒,化為一團焰火,氣勢洶洶的竄出了她的識海,纏繞在刀身上。小黑也發出一聲急驟的鳴音,周身黑氣翻湧繚繞,分明被火焰纏繞包裹,但寒光比以往更甚。焰火與黑色交替著,其中還藏著若隱若現的雷光,孟回手中的刀迸發著迫人的威勢。靈力稍弱一些的弟子,扛不住急忙退離了戰圈。便是自持不同以往的蘇淼兒也死死的皺著眉頭。

被她的鞭子傷了,竟沒有被拖入業障深淵。

果然,孟回這賤人留手頗多。

那把刀她早就知道有古怪,但是一直沒查出什麼,還有那毀了她容貌的異火。蘇淼兒下意識抬手撫了撫自己柔順的長發,心下安定不少。雖說不是自己的,用著總不那麼順心,不過也隻是暫時替代,待她煉出完整的魔魂,再換一副合心意的身子就是。

“打架還敢走神,活該被削。”蘇淼兒愣神的功夫,孟回已經攻了過來。

蘇淼兒後背一涼,瞬間舞動著鞭子,逼退了孟回。

她的嘲諷讓她惱怒,也讓她清醒過來。下一瞬,孟回便消失在她眼前,蹤跡全無。蘇淼兒在顧不得其他,仔細感應,卻又探不到她的氣息,隻能更小心應對。

孟回悄無聲息的從陣紋中走出,看著緊緊捏著鞭子,四處警惕的蘇淼兒。抿著唇,在她沒回過神的時候,直接攻了過去,倒是沒動刀,隻是一腳踢在她的後心窩上。她這身體的爆發力就是尋常體修都比不了,要不然鐵索也不會三天兩頭要跟她鬥上一場,磨礪自己。

這一腳直接將毫無防備的蘇淼兒踹飛出去,狼狽不堪的趴在哪裡。

再爬起來時,鮮血說著嘴角泊泊而出,她極力壓製,這才壓下。蘇淼兒抬手將嘴角溢出的血擦掉,眼中的不敢置信還未消掉。

這賤人,何時到了她身後?

她竟然半點也未曾察覺,蘇淼兒頓時臉沉如墨。

想不通她耍了什麼手段,但她真的被惹怒了。

“賤人,去死!”

蘇淼兒怒罵著,再顧不得多想,強攻了過去,速度很快,攻擊迅猛。這賤人身法古怪她不能讓她有機會消失不見。

淩厲的攻擊,一刻不歇,孟回逃無可逃,眼看著就要被瞬間化成利刃的尾端刺穿,蘇淼兒眼中全是即將滅殺她的得意、竊喜。孟回看著越來越近,已經呈模糊狀的鞭子突然笑了起來,在蘇淼兒的怔愕中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這一擊,便也就刺空了。

蘇淼兒還沒反應過來,便就被人一刀砍在肩上。

受傷的肩膀瞬間失去知覺,焦了一片。蘇淼兒瘋狂的尖叫著。

“啊啊啊啊啊,該死,你該死……”

現在的她,再沒有剛剛的自負驕傲,本能又瘋狂的揮動著手中的鞭子,鞭影重疊,淩厲的鞭子如狂風驟雨朝著孟回席卷而去。

孟回並不生氣,反而嘲諷的笑了笑,戲耍一般和她打著。

就是這種不屑,這種眼神讓蘇淼兒更是怒火衝天,但又奈何不了她,她所作的努力,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才有了現在,她以為收拾他們不過輕而易舉,現在看來她就是一個笑話,她還是報不了仇,還是殺不了這些欺辱她,看不起她的賤人。

不知是氣的還是如何,蘇淼兒身形一僵,臉色難看的吐了一口血。察覺到體內魔元忽然凝滯,運行不暢,蘇淼兒頓時慌亂起來。孟回不過三成力的一刀,卻是直接將她打得倒飛出去,抵擋不住分毫。

她被傷了,魔元運轉艱難,那些源源不斷衝出的魔化妖獸,修士也開始減少。

圍攻的那些也差不多被清理乾淨。

“小師妹,你沒事吧。”飛羽一劍轟開攔他路的魔化妖獸,急忙上前。

孟回搖了搖頭:“我沒事。”

渠白也殺了重圍,擔憂的看著她,見她隻是臉上破了一些,並沒有大事,頓時鬆了口氣。視線一轉,滿是厭惡的瞥了一眼,正一臉狠戾瞪著他們的蘇淼兒。

這人真是一點沒變,還是那麼歹毒,也一如既往的讓人厭惡。

那種眼神刺人極了,蘇淼兒臉色更是難看,然而她現在卻顧不上憤怒了。或許是她之前太急躁想要練出魔魂,被她強行納入體內的魔氣轉化為魔元後,不知出了什麼問題。她雖然恨他們,恨不能將他們都碎屍萬段,但眼下局勢卻是於她不利的,一個孟回她尚且應付艱難,更彆說又來了渠白、飛羽二人。

蘇淼兒一臉不甘的向後逃竄而去,目標便是神色慵懶坐在那裡的男人,她的殿下。

“殿下,救我。”

蘇淼兒狼狽的趴在她的腳邊,一臉柔弱又可憐的抱著他的腿求救。

孟回他們並沒有追擊蘇淼兒,所有人都關注著另一邊的戰場,戰事並不是很樂觀,那些魔穢即便被關押了不知多久,但是他們的實力依舊不容小覷,且還都是魔尊,魔將級彆的,更是不好對付,各宗門的強者們打的很吃力。

一眾弟子看得也很著急,但他們又插不上手,又急躁的弟子不自量力上前,可惜還未靠近戰圈,便被強大的靈力波動逼退,心神震蕩,吐血重傷。

孟回看了一會兒握著刀躍躍欲試,飛羽渠白二人一個不留神她就闖入了戰圈。

於她來說,跟蘇淼兒這樣的人打,不如跟這些人打痛快。

飛羽、渠白、元奎、陸青檀還有乾元宗的一些實力不俗,各有護身靈寶的弟子也都先後加入戰圈。唇亡齒寒不止適用於凡人,也適用於現在,這次圍剿幾乎整個修真界都出動了,若是不能滅殺了這些魔穢,等待他們的也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孟回揮著刀殺的凶猛,她的刀既是神兵也是魔刃,戮魔自然不是難事,再加之纏繞與刀身的那團火,天地初開就存在的一團異火,它能將魔穢煉化,一樣能讓魔穢造成傷害。還有這些年曆劫時,刀身自發吸收劫雷後發生的變異。

劫雷這種東西,隻要是修煉之人不管是魔還是修士,它都能劈。

寶光一閃,一座巨大的塔便出現在人前。元奎驅著三色塔,瞬間就將一名魔尊吸入塔中,三色塔震動幾下便歸於平靜,但是元奎的臉色卻不是很好,嘴角甚至有鮮血溢出。他的靈力驅使三色塔吞噬鎮壓一名魔尊已經是不容易,吞了好些補元丹才勉強恢複一些,他也不戀戰,抽身想要推出了戰圈。

有魔穢見他想跑便追擊他,不過剛移動就被天玄宗的一名長老攔下,兩人纏鬥在一起,元奎乘機掏出一疊符籙扔了過去,帶著雷電之力的符籙儘數砸在了那魔穢身上,紫色電弧瞬間炸開。之後便是那魔將的慘叫聲,他是變異雷靈根,再加上這些年被三色塔蘊養,雷靈跟越發強大。現如今,他畫的符籙帶的雷電之力也就更勝以往。

那疊符籙暫時困住了那魔穢,長老也祭出法寶全力攻擊著,最終將他打散。

“弟子謝過長老。”

元奎也不逗留,運起靈力,果斷退出戰圈。

長老欣慰宗門弟子出色的同時,也不敢放鬆心神,很快又朝著近身的魔物攻了過去。

這些玩意實在難打,且就算將他們打散,周遭的魔氣卻越發濃鬱,若是不能清除的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滋生出更多的魔穢。

但眼下,他們也隻能先把這些魔穢打散,其他的隻能一會再論。

另外能不能徹底就這些魔穢除儘都還難說,畢竟他們這邊已經是出動全部強者,尚且應付艱難,可那魔頭卻還未曾動過一動。

……

一副慵懶姿態坐在王座上的男人,絲毫沒有理會蘇淼兒的求救,甚至對她的抱著他腿的舉動很是不悅,冷冷的看著那雙手,他隻是看著,並沒有動。但那眼神太過銳利冰冷,蘇淼兒頭皮一麻,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

不過還是沒有放棄尋求庇護。

她低著頭跪在那裡,更是恭敬的求著:“魅姬無能,可打狗還得看主人,求殿下看在魅姬忠心耿耿的份兒上,幫魅姬報了這欺辱之仇。”

說罷,微微抬著臉,仰望著他。她甚至把自己比喻成了他的一條狗。就這麼看著他,眼淚潺潺,十分委屈柔弱的模樣,是個男人見了都會激起一腔憐憫。

然而,王座上的人始終一副冰冷的模樣。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她一眼,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打成一團的雲不歸眾人。直到混亂中多出一人,那人執著刀一往無前,越殺越興奮,越打越瘋狂。她還很無賴,打得過就打,若是不敵轉身就跑,然後攻擊性的符籙陣盤不要錢似的撒,甚至將他的手下引到開闊的的地方,吊著跑上幾圈,隨手就布下殺陣,還有斷距離的傳送陣,反正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能殺了那些蠢貨。

“她是誰?”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半空中出手果決、狠戾的人,問著腳邊哭哭啼啼的魅姬。

“殿下?”蘇淼兒有些不明所以,順著他凶狠的視線看了過去,便看到孟回那賤人執著刀,戮殺了一名殿下看中的魔將。心下大喜,忙轉過臉看著王座上的英偉男子,她的殿下。

“便就是天玄宗劍峰的末位弟子孟回,這賤人以前就……”

蘇淼兒罵的正起勁兒,壓根沒發現在他說出孟回二字的時候,男人眼中迸發出的歡喜以及懷念。而在她罵出賤人二字的時候,他眼中的歡喜瞬間消失,隻剩下怒火以及厭惡。

對蘇淼兒的厭惡。

蘇淼兒被踢飛出去,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她看著他壓根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突然發作,為什麼毫不留情的將她踢飛。

“殿下?”

蘇淼兒捂著胸口,看著他委屈的看喊了一聲。她真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又或者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才惹得他突然震怒,他剛剛不過是說了孟回那賤人……

孟回?殿下莫不是也看上那賤人了?

想到這個可能,蘇淼兒瞬間渾身冰冷,瘋狂的搖著頭。

不可能的,殿下是眾魔之主,魔穢這種存在壓根就不知情愛是什麼,他們有的隻是暴/虐,嗜殺,在沒有其他的存在。魔穢之間沒有情愛,隻有欲,高興的時候他們會肆無忌憚的放縱狂歡,發泄彼此的欲。唯獨殿下不一樣,他強大孤傲,也冰冷,但有時候她覺得她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些許溫暖,那種對某個人或者某件事的念念不忘讓她嫉妒成狂,也讓她深陷沉淪。

“憑你也配喚她的名。”王座上的男人站了起來,冷冷的說著。

眼中全是不屑。

對她的不屑,他看著她的眼神充斥著不屑一顧,輕蔑厭惡,像是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自以為是。他站在那裡,高傲如神祗,但他實實在在的是魔,還是萬魔臣服的存在。不過揮手間,她便被扼住了脖子,任她怎麼掙紮也鬆動不了絲毫,隻能瞪著不甘的眼珠子,滿腔怨憤更是前所未有的濃烈。

她想,她或許要死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可她是那麼的不甘心,他對待眾魔一向冷血無情,殘酷暴虐,唯獨對她有幾分不同。她以為在他心裡她是不同的,可到頭來不過還是一出笑話,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明明她已經付出了所有真心,就是陪他入魔也是甘願,他為什麼偏偏看不到。

過往寵溺,真的隻是她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不,不是的。他對她的溫柔或許略是微薄,但也是存在的。

為什麼他就突然又變了心思?他明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為何偏偏對她的死對頭另眼相看。

孟回,孟回,孟回……她在心中咬牙切齒著。

憑什麼,憑什麼她看上的男人,這賤人都要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放過他,跟她過不去。當初,開始懷疑的時候她就應該不顧一切的殺了她。

但現在,她怕是沒有機會了。

感受到體內好不容易修煉出的魔元精血快速流失著,蘇淼兒絕望了。

她還是她,就算變成了魅姬,變成了半魔,也不過隻是他人不屑一顧的蘇淼兒。就算天道讓她重來一次,到底她還是沒有把握住,哪怕她已經用儘全力,最後不過還是落了個無人真心對待的下場。

生命還沒到最後,她的眼睛卻已經是一潭死水,暮色沉沉。

“你用這鞭子傷她,本殿便替她加倍還你。“

用他的鞭子傷他的人,這真是……找死。

蘇淼兒聽著,卻開不了口,她的脖子被他死死的扼著。手腕上的黑色鐲子,也飛到了他的手上,魔元催動,她辛辛苦苦刻下的印記,瞬間被黑色火焰燒毀。

印記的主人,蘇淼兒仿若重傷垂死,一臉死灰。

隨後,便被扔在地上。

滿是嘲弄的他揮著鞭子,狠戾的抿著唇角,不多不少抽了過去。

“啊!!!!!”

淒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摔落在地的蘇淼兒驚恐的瞪著眼睛,陷入無邊恐慌。

那不屬於她的秀麗長發不知何時脫落,露出了她那坑坑窪窪的頭皮。她不停的抓著失去魔元支撐,瞬間腐爛的“頭飾”,瑟縮著,恐懼著,壓根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高高在上站在哪裡,她一心戀慕的存在。

他看著原形畢露的她,眼中隻有厭惡漠然,多看一眼都嫌惡,彆過臉,目光灼灼的盯著打得正酣的孟回。

“終是,找到你了!”

他笑了笑,呢喃一句。手一抬,半空中正和孟回他們纏鬥的魔尊、魔將們,突然身形一凝,體內的魔元精血急速流失,但他們卻無法地坑。

因為吞噬他們的,是他們的王。

魔核被摧毀,魔魂碎成萬千,不過片刻,那些十分難纏的魔尊魔將,悉數覆滅。消散後空氣中的魔氣也沒有增加絲毫,這種覆滅消散與修士強者們戮殺後是不一樣的。是最乾淨的法子,是修士們最一直想做到,卻做不到的。

很詭異的場麵,鷺淵內的魔穢不是他們戮殺殆儘,而是一直沒有動手的魔穢最強者動的手。

內訌?亦或是其他?

誰也不明白具體因由,那人看了他們一眼後,便消失在人前,消失在鷺淵。

沒有人去攔,因為都知道攔不住。他們殺的艱難的魔尊、魔將,不過片刻便被他吞噬殆儘,這樣的存在若是想走,誰又攔得住?

這場來勢洶洶的圍剿,以這麼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方式結束。

眾人心中疑惑不解,但也慶幸不已,真要動手,覆滅的很可能是他們而不是那人。

蘇淼兒被人發現的時候,一息尚存,不過魔核被毀,現在的她也不過廢人一個。又像是沉浸在什麼痛苦之中,像是正被烈火灼燒,麵容驚恐,狀似癲狂。這場混亂是她弄出來的,她也理所應當的承受了眾人的怒火。

畢竟,這一戰雖是結束了,可這一戰死去的各宗門弟子都已經神魂俱消,不存於世。

她死了,死得很淒慘,人人唾棄,人人誅之,又無人同情分毫,屍體也被棄之荒野,無人收殮。

之後,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宗門。

鷺淵恢複平靜,偶爾幾隻漏網之魚,聞著彌漫未散的血氣嘶吼幾聲,再無其他聲響,安靜的不可思議。

雲憬的出現,打破了密林的寂靜。

歎息一聲,手一揮,便將地上還沒僵硬的屍體帶走。

他選了一個景致好的地方,以凡人的方式將她安葬在哪裡。

“若有來生不若做個凡人……”

低喃一句,雲憬看了眼孤立在哪裡無碑之墳,轉身離開。

背影略有些寂寥落寞。

倒不是對她還有什麼愛憐,隻是有些愧疚,若是她能早點發現她的不妥,或許能勸她一二,然而一切到底是遲了。她到底是闖下了難以彌補的大禍。

到底,來生之說,不過於凡人而言。修士與天掙命,隻有身死道消,沒有生死輪回。

一直等在哪裡的於箐,見他回來了,見他麵露愧疚,朝他笑了笑,握著他的手,也不去問他為什麼反折回去,隻是道:“你回來了啊,我們走吧。”

雲憬抬眸看著她,突覺一陣輕鬆,牽著她的手,笑了笑問道:“與我執劍天涯,到處走走,可好?”

“自然是好的。”於箐笑著回應。

她的靈根天賦並不出眾,再者,飛升台被毀,即便現在就讓她飛升,她也無處可去。不如就和他仗劍天涯,做一對神仙眷侶。於箐向來想得開,兩人相攜離去,氣氛不多甜蜜,卻是恰到好處的溫柔,是相依相偎的包容理解。

這一戰,各宗門元氣大傷,還得時刻警醒著那魔穢突然又冒出來,也是疲累。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在鷺淵時,天玄宗弟子元奎驅使寶塔將一魔穢收入其中,這事在場的人都看到了。所以即便各宗門都回去也還是很關注這事。半月後元奎借著寶塔煉化了魔穢,這事一傳出,便引起各宗門的重視。魔都雖已經被他們搗毀,自此以後,除了那不知名魔穢強者,此間便再無魔穢存在。

但鷺淵終究還是隱患,他們也沒有妥善的辦法治理。現在出了元奎煉化魔尊這事,便也就代表著鷺淵能夠有效的治理。

至少不會讓它繼續壯大下去,再滋生出彆的魔穢。

為此,各宗門都送了不少好東西到天玄宗,就是為了讓元奎出力,將鷺淵內彌漫的魔氣收入寶塔煉化。天玄宗自然義不容辭,但是誰都知道這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解決的事,其他宗門幫不上忙,就想著送些靈石靈植之類的過來,好歹算是出了一份力。

治理鷺淵,煉化魔氣,變成了元奎一段時間內持續在做的事。當然,這也不隻是一件苦差事。單單就表麵來看,這事過後,元奎這個名字也算是響徹整個大陸。畢竟在他這個年齡,有如此本事,整個修真界也沒幾人。

再者,煉化魔氣於他來說,也是一件及其有益的事。

寶塔將魔氣煉化以後,剩下的便是純淨的天地之氣,這些元氣能夠蘊養三色塔,讓他的靈寶更上一階。小塔吸收一部分,也會反哺一部分給他。這於他,也是大有裨益,修為噌噌噌的長得不可思議。快是快了點,但並不是什麼壞事,除了他心境跟不上不得不壓製,隻存儲不運用突破外。總的來說,這雖是件苦差事,也是一極大機緣。

最後元奎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將鷺淵內的魔氣清理得差不多。

不過他沒有完全清理,因為各宗門合計了一下,覺得現在得鷺淵已經構不成威脅,雖還是會滋生一些魔穢,鷺淵內的妖獸也還有被魔化的,但都隻是一些低級的,隨時都可以戮殺殆儘,並不費力。

自此,各宗門弟子便也就多了一個曆練之處。

……

劍峰之上,孟回躺在竹屋上,眉頭微微皺著,似乎有什麼事情讓她有所困擾。

圍剿之事,蘇淼兒的死,這些事已經過去幾個年頭,也並沒有對她有什麼影響,唯一讓她困擾的就是她的來曆,以及那古怪男人最後看她的那一眼。她總覺得她在鷺淵中看到或者聽到一些關於她來曆的事,但她卻不記得了。那隻是一種模糊的感覺,她覺得存在過,但是鷺淵中發生的事她都還記得,並沒有什麼不妥。

隻那種感覺縈繞心間揮之不去,而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至於那人離開前落在她身上的古怪視線,也讓她有些困擾。她沒有見過他,她很確定,但那種眼神總讓她覺得有些熟悉,很矛盾也很古怪。還是那句話,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或許真的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或許不在此間。

醒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離開,但什麼才算是離開,這個問題她竟然一直沒有想過,這一點很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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