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 / 2)

穿成農家老婦 兮知 9681 字 3個月前

顧家上下都各有事忙,隻有顧元初拿了把瓜子,坐在屋簷下悠悠閒閒的嗑著,眼睛時不時的往母親屋裡瞄,撓心撓肺的想著,老六媳婦跟娘說什麼?老六跟個木頭似的站門口守著,臉上也沒有啥表情,都猜不出到底說了啥。

好不容易老六進了屋,顧元初尋思著挪下凳子,靠近一點,豎起耳朵應該能聽到點聲音。結果不等他有動作,就見老六倆口子高高興興的出了屋。到底說了什麼?老六高興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一臉的傻氣。

瞧著老六倆口子越走越遠,琢磨不透的顧元初抓緊手裡的瓜子,樂顛樂顛的往母親屋裡去:“娘。”站在門口,笑的格外和氣。

顧菲菲一看老大這巴巴兒帶了點討好的表情就曉得他腦子裡想什麼:“怎麼沒去地裡忙?”看了眼他手裡的瓜子:“都在為農忙做準備,你還有閒心嗑瓜子?”

“我會什麼,去了隻會添亂,還不如不去。”顧元初沒臉沒皮的說著混話,進了屋,搬著凳子往母親旁邊坐,伸著胳膊攤開手,露出手裡的瓜子:“娘,這瓜子好吃,又脆又香,你嘗嘗。”

“才吃飯不嗑瓜子。”顧菲菲想了想,還是說了句:“便是不會,你也到田間地頭看看,這麼熱的天,送水送烏梅湯都行。”

母親不嗑,顧元初隨手拿起瓜子嗑著,心不在焉的回了句:“知道了娘,等會就去。”

顧菲菲見他將瓜子殼扔地上,屋裡鋪的是地磚,有縫兒,瓜子殼掉縫裡,掃不出隻得蹲身撿:“瓜子殼你放桌上,一會收拾也容易。”皺著眉頭說了句:“不乾活還淨添亂。”

“娘。”顧元初喊了句,對上母親略略嫌棄的眼神,要說的話也不敢說出口,默默的將瓜子殼放到了桌上。

顧菲菲用腳尖點了點灰撲撲的地磚:“地上的撿起來,縫裡也有。”

被母親如此挑剔,顧元初便是有情緒也得忍著,無奈的彎腰蹲身,認命的撿著地上的瓜子殼,很大聲的歎了口氣:“我的老娘噯,哪兒又不順你的心不順你的意了?”拖著長長的尾音,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顧菲菲聽著他過分誇張的語氣笑出了聲,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了句:“見不得你太清閒。”

“行,我知道了。”地上的瓜子殼全部撿起放到了桌上,顧元初拍拍手指沾的灰:“娘,我這就去田間地頭看看。”他說著,眼裡透著幾分狡猾:“但是你得跟我說說,剛才老六倆口子過來乾什麼呢?老六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條逢,開心的不得了。”

“就知道你尋思著這事。”顧菲菲看著大兒子:“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顧元初訕訕然的笑著:“娘,你跟我說說唄,有什麼高興的事。”

“老六媳婦說往後柳家有什麼事,她和老六有不同的意見,就到我跟前來說,我說怎麼做就怎麼做。”顧菲菲倒也沒藏著掖著,正好打消一下大兒子的某種想法:“我讓老六媳婦管著顧記食館,若是管的好,我百年後,你們分了家,這食館就歸六房,若是管的不好,幾個哥哥嫂嫂有想法,食館就由旁人來管,從大房二房四房中選出個合適的人。”

“娘。”顧元初有些傻眼:“這飯館往後不歸大房?不太合適吧。”

顧菲菲訥悶的問:“有什麼不適合?老六媳婦若不偏著柳家,一心為著顧家,我百年後,你們分家,六房隻得一個飯館,家裡其餘財產由著大房二房四房分。再說飯館本來就是他們倆口子在經營,難不成你想著雇老六倆口子替你做事?你虧不虧心?再說依著老六媳婦的精明你放的下心?不讓她管你來管,飯館肯定一年不如一年。你心裡也彆有想法,我說過,會給錢讓你開個店,我一直在想這個事,你開店恐怕不太夠,我想著要不然大房二房合開一個酒樓或茶館,你好玩樂平日就在店裡守著,老二沉默能乾管著店裡的一應瑣碎,真讓大房單獨撐一個店我也不放心,再說兄弟間就該齊心協力,我百年後,分了家,也不會太生疏。”見大兒子聽的認真,她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句:“你們倆口子會什麼?大房也就陽鴻比較沉穩,擔的起挑子,二房四房比大房強,趁著我還硬朗,兄弟間啊,多親近親近,往後也好有個照應。”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也不在乎多一句,顧菲菲又說:“老六待你好,真心拿你當哥哥看,雖是弟弟卻頗為寬容縱著你這個哥哥,你還瞞著,若不是你,柳氏也不會理直氣壯的偏著娘家,她性子本就強勢有主見,碰著老六是個仁厚不計較的,又要顧念著你這個大哥,以至於到了今天的地步,柳氏不鬨出來我都不知道,你還瞞著我……”她又說了一遍,言語間很是失望:“元初啊,你快當爺爺的年紀了,該成穩些,幾個孩子裡麵,我最不放心的,到頭來竟是你這個長子。”

“娘!”顧元初一張嘴,眼淚從眼眶流出,他站起身,旋即跪到了地上:“是兒不孝!”

顧菲菲摸著他的肩膀,感受著大兒子顫抖的身體,心裡也挺不是滋味:“你是最孝順的,以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老太太覺的幾個兒子裡長子是最有出息最孝順的,總覺得大兒子哪兒都好,瞧著是處處滿意:“彆跪著,站起來。”

“是兒不孝累娘操心擔憂了。”顧元初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是娘最放心不下的孩子,想想娘說的挺對,他一把年紀確實沒做出什麼像樣的事情,平日裡也是想著法子躲清閒,難怪娘不放心,越想就越愧疚:“娘,我聽你的,和二弟一起開個店子,我會好好做事,把店子經營的紅紅火火。”他讓娘不能安安心心的享清福,他有罪他不孝,枉他平日裡以為自己是最孝順的人。

“這事還沒跟老二說呢。”顧菲菲起身替大兒子倒了碗水。

顧元初雙手接著碗:“娘,我自己來。”他喝了口水,想著老二的性子,兄弟倆打小就不太合的來,便說:“娘我去跟二弟提起此事。”

“也行。”顧菲菲說著,又添了句:“你說歸你說,我也會找老二說說話,總得問問他的意思,若他不願意,這事便罷了。”

顧元初點著頭,一口氣喝完碗裡的水:“娘我去田間地頭看看。”

“去吧。”

去田間地頭前,顧元初先順著夾道去了屋後井邊,提了半桶水,雙手捧水往臉上澆,痛痛快快的洗了把臉,抹掉臉上的水珠。劉嬌杏喂完雞,轉頭就看見丈夫在井邊洗臉,多年夫妻,她瞧著丈夫怎麼有點不對勁,身上凝著一股子勁兒?好像要做什麼事似的,乾什麼呢?她皺著眉走了過去:“好端端的洗什麼臉?”走近了,上下打量著丈夫,小聲嘀咕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事。”顧元初側著臉看遠處的青山,生怕讓媳婦瞧出了他曾哭過的痕跡:“能有什麼事,我去地裡看看。”說著推開了媳婦匆匆往灶屋走。

還說沒事。劉嬌杏撇了撇嘴,扭扭捏捏不說就不說,我看你能藏幾時!

吃完早飯柳春香要幫著收拾灶台,便讓兒子文覺帶著陽德和曉晨趕著驢車先往鎮上去,彆錯過了來送菜送魚肉的。顧元良主動留下來等媳婦一道去鎮上。從老太太屋裡說完話,倆口子走路去鎮上,好在村裡與鎮上近,走快些用不了多久。

自出了婆婆的屋柳春香就琢磨著事,跟著丈夫的腳步,走的又快又急,轉眼出了村,她突然開口:“元良我娘家的幾個侄子裡,有誰天賦最好?”

沒頭沒尾的話,顧元良卻知道媳婦問的是什麼,對這事他也很是留意,不用想就回答了:“豐年還行,靈性不足卻生了個好舌頭,手把手的教著,也可以學個六七成,養家糊口綽綽有餘。剩下的幾個,都不怎麼行。”

“你把豐年帶身邊教著。”以前顧家從不插手顧記食館的事,元良性子好不計較,娘家有事找上她,能幫的柳春香也願意幫一把,現在不行了,婆婆開始管事,連向來沉默的二房四房都站了出來,柳春香知道她必須要有所收斂,不能再如以前似的縱著柳家沾顧家的好處,但也不能因此和娘家鬨僵,娘家是她的靠山,必須得給點好處安撫,豐年是三哥家的孩子,還有大哥二哥四弟呢,她現在有些後悔之前太縱著柳家,幾乎是有求必應,現在想要抽身,太難了。

又開始琢磨了。顧元良擰著眉頭,他就知道媳婦說出來的話聽聽就行,每次和柳家沾上,媳婦哪次不是妥協。越想越氣,他走的更快更急了些。帶豐年沒關係,這是他的責任,老丈人臨終時抓著他的手遲遲不鬆,他就知道是為著什麼事,曾許諾過從柳家來的手藝會原原本本的教給柳家後人,絕不藏私否則天打雷劈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丈夫走的太快柳春香有些跟不上,餘光沒看見丈夫的身影,她忙回神四下張望,丈夫就在前麵,瞧著氣勢洶洶的背影,她默默的噎了噎,又開始耍小孩子脾氣:“元良,等等我,走這麼快乾什麼。”小跑的追上丈夫,伸手掐了把他的胳膊,肉太緊沒掐著,心裡略略解氣,笑著解釋:“這麼些年親近柳家,突然不怎麼親近了,怎麼說也是我娘家人,你把豐年帶身邊,到時候我也好說話些。”想著婆婆說的顧記變柳記,擔心丈夫聽進了心裡生出疙瘩:“我從來沒有想過顧記食館變柳記食館,我又不傻,辛辛苦苦十幾年好不容易有了比較響亮的名聲,就因我偏著柳家連自家靠著吃飯的經營都給他們,我可沒這麼愚不可及。”最後四個字她咬音極重:“顧記食館不僅是我們一輩子的倚仗,將來到了文覺手裡,小輩們也得靠它吃飯過日子,是我們為六房攢下的家財。”

這話聽著還算順耳,顧元良放慢了腳步:“你剛在想什麼?我跟你說,沒鬨到娘跟前你怎麼樣我不管,鬨到了娘跟前,娘開了口你也答應了,你就得做好不能傷娘的心,要不然我真的會生氣。”他看著媳婦,很認真很嚴肅:“你和娘,我必定會選擇娘,她這麼大年紀還為我們操心勞累,你不要傷娘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柳春香連連應著:“娘很好,我今天說過的話我都記著,不會傷娘的心。”

顧元良滿意了,臉上也有了一點點笑:“我會好好教豐年,爭取讓他學成爹的全部手藝,算是給柳家續了傳承,爹泉下有知也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