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沒跟你說?”劉嬌杏抽泣的問了句,情緒隻是一瞬間,真哭出來了,也就是哭一下,哭過了倒是生了些窘迫,從二妯娌手裡拿過帕子,重重的歎了口氣:“不是生了病嗎,瞧著像是隨時能追著爹去,有幾日是真的異常凶險,咱們不是商量著要不要……”人好了,晦氣話自然也不能說,隻使了個眼神。
朱鳳喜點著頭:“是啊,那幾日……夜裡都睡不踏實,豎起耳朵聽正屋的動靜,那段日子確實是辛苦大哥大嫂了。”
“娘說,幾個孩子裡麵她最不放心的,到頭來竟身為長子的他。”說著劉嬌杏又紅了眼眶:“若是老六媳婦不再偏著柳家,百年後,食館就歸六房,給了其餘幾房也沒那本事將飯館經營的紅紅火火,掌勺的是老六呢,大可以拿了錢再開一間慢慢來,總能經營出第二個顧記食館,隻這麼一來,兄弟間的感情啊,就徹底的沒了。柳氏不犯糊塗,食館隻能歸六房。”
食館歸六房啊。朱鳳喜愣了下,沒什麼情緒,反正不是歸六房就是歸大房,不會有二房什麼事,她就是覺的老太太通透啊,太通透了,竟也說服了大哥大嫂,食館可是一隻會生金蛋的雞!“娘說的在理,是這麼著沒錯。”
“是我們倆口子沒本事,身為長子長媳理應擔起重任,卻隻孝順了雙親,一事無成,最後還讓娘沒法放心。”劉嬌杏原以為娘病好了是二房衝喜衝的好,沒成想,竟是娘不放心大房,娘向來不管家裡的事,對大房獨有偏愛,她向來覺的大房擔的起這份偏愛,沒有誰能比他們倆口子對父母孝順,昨夜聽了丈夫的話,心裡卻難受的很,是大房沒用,可是能怎麼辦?大半輩子都過來了,現在想著要爭口氣來的及嗎?怎麼爭?難,太難了。
朱鳳喜光想想就覺的難受,跟著紅了眼眶:“難怪大哥昨天咬牙硬撐,可是這樣,反而讓娘更擔心了啊。”
“娘說想讓大房二房合著開一個店子,兄弟倆都同意等農忙完事就張羅起來。”說到二弟劉嬌杏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二弟能乾又聰明,你大哥一張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兄弟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正好合適。你大哥覺的挺好,隻是他和二弟打小不太合的來,就想著先和二弟相處親近些,兄弟間感情好,娘看著也能放心。我為什麼說二弟不對,你大哥都舍了臉彎了腰,當弟弟就不能適當的給個台階,一個娘胎出來的,能有什麼深仇大恨,何況娘也想著一大家子可以齊心協力,顧家越來越好,她才能安心踏實。”
娘確實說過這樣的話。朱鳳喜再細細回想起娘近來的變化,通過大嫂的話一琢磨,腦子愈發清明,她也控製不住的生出一個想法來,娘是為了大房嗎?她不敢深想,甚至有些明白了丈夫的沉默。身為妻子同床共枕幾十年,身邊的男人是什麼樣,多少也有些了解,有時候她會覺的丈夫想的有點多,和自己的親爹親娘相比,公婆算是很公正了,大哥大嫂也頗為寬容,也就是懶了點。
“娘的心願咱們做小輩的自然要幫著完成,上了年紀過一年算一年,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朱鳳喜話一停,轉而說道:“大嫂等忙完這幾天,清閒些,我會和孩他爹好好說說話,老話常說家和萬事興,娘說的對一大家子隻有齊心協力的來,勁往一處使,日子啊才能越過越好。”她撿起扔地上的蔥,還有大嫂胡亂揪的蔥,也不能浪費了:“農忙實在是累,就不多添事了,好飯好菜的張羅著,吃著舒坦才能睡的舒坦,也不至於累垮身子骨。”
二妯娌通情達理的話劉嬌杏聽著也心平氣和,她吸了吸鼻子:“就這樣吧,回頭你跟我通個氣,兄弟倆這麼多年少有親近,想要親近也不是一日兩日能成,還得咱們在中間幫著摻和摻和,對了老四媳婦也喊上,娘就是想看著他們兄弟幾個親親熱熱,老六媳婦用不著,老六和三個哥哥都處的挺好。”想了想,覺的這話說的不夠大氣,又說了句:“老六媳婦住鎮上也不太方便,等她回家,咱們妯娌幾個倒也可以說說話。”
朱鳳喜笑著起身:“大嫂這話說的好,聽大嫂的。”
“其實……”劉嬌杏看著二妯娌,有些扭捏,揪著手裡的帕子,一角繡了朵小花,有點醜:“你這帕子實在粗糙,回頭我給你做兩方新帕,描的邊也不好看,像條毛毛蟲。”說著說著,她突然來了句:“要說這長媳啊,你的性子更合適。”
“哪有什麼合適不合適,大嫂寬容又孝順。”朱鳳喜真心真意的說道:“我啊,就愛管事,沒事也愛操閒心。”她看著大嫂,笑了起來:“咱們妯娌幾個,都挺好,各有各的好。”
和丈夫說完話,自昨兒夜裡心裡一直窩著團火的劉嬌杏對上二妯娌的笑,焦躁不安的情緒一下就得到了平靜,她一把挽住二妯娌的胳膊:“咱們顧家,一定能蒸蒸日上!”
“肯定可以的。”
劉嬌杏的情緒如撥雲見日,她鬆開二妯娌的胳膊:“我去地裡乾活。”
沒帶割禾刀沒戴草帽呢,朱鳳喜看著拐了個彎就沒了身影的大嫂,算了,地裡應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