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1 / 2)

穿成農家老婦 兮知 9489 字 3個月前

熬個藥,秦二春往屋門口跑了好幾趟,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好不容易藥熬好了,自小灶上取下藥罐小心翼翼的擱牆角,陶壺擱小灶上放著,灶裡還有點餘火彆浪費了用來溫水正好。她放下抹布連圍裙都顧不得取,又急急忙忙的往屋前跑,隻看見鬱鬱蔥蔥的竹林,她呆不住心煩意亂,想了下,朝著竹林去,過了竹林不遠處有條河,河上有座橋,她就站在竹林旁等著。

怎麼還不見回來!都說了不要去,喊村裡順道的給捎個信,非不聽,一定要去,若是在顧家或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好!

秦二春在竹林旁站了片刻,秀眉深蹙眼裡堆滿了愁緒,一婦人匆匆尋來:“娘,河邊風大,你身子不利索可經不得這風吹,我來等爹,你回屋歇會,遠遠的看到了爹,我就跑著回家告訴你。”

她是沈寶方的媳婦尤梅,家裡的豬鬨騰的厲害,丈夫不家隻得她挑了擔子割豬草,兩隻豬特彆能吃,割了豬草剁豬草好不容易喂飽兩隻豬,總算不鬨騰了,得了安靜她擦著汗往灶間去,見著擱牆角的藥罐就曉得娘定是又跑外頭等爹。爹病著,一日日喝藥不見好,若是娘也病倒了,她便是鐵打的身子骨也撐不住家裡一堆事。

“我是怕你爹在路上出什麼事……”秦二春說著話低頭捂住嘴,嗚咽嗚咽的哭了起來:“讓他不要去,他不聽,一定要去,這麼些年他就隻念著一個妹妹,什麼都沒他妹妹重要,大夫說了他不能吹風,還往外跑,他這是不拿自個當活人也不曉得想想我,想想這個家,他沒了,這個家怎麼辦!心怎麼這麼狠啊他,為了看一眼妹妹連自個都不顧了,大夫說他還能撐些日子的,好歹能過個中秋……現在嗚嗚嗚嗚能不能活著回來都兩說了……”

尤梅能說什麼?公爹的事她一個當兒媳的哪能說話,便是心裡有情緒也發不得。她沉默著將搖搖欲墜的婆婆往自個身上靠,安安靜靜的聽著婆婆哭,心裡盤算著公爹的藥還剩兩副,吃完了還要不要買?若是公爹今兒去了,那事情可就多了去了,兒子在他舅家住,是不是得去接回來?孩他爹定是沒時間,難不成她去接?她去接兒子家裡怎麼辦?公爹什麼情況一眼就能看透,顧家定會來人,娘一個人怎麼招待的過來。

還是得把婆婆勸回屋裡,河邊風太大,她一會到村裡串串門,有順道去娘家的正好給帶個信,讓他舅舅送了孩子回沈家。尤梅說:“娘,回去吧。”不等婆婆說話,她扶著婆婆的身子一步步朝屋裡回。

秦二春的身子本就有些虛,哭一場,沒了力氣由著兒媳將自己往家裡扶。

尤梅將婆婆扶回了屋,伺候著她躺到了床上,提了小灶上的陶壺倒了碗溫水放床邊的小凳子上:“娘,你喝些水,我去竹林旁等爹回來。”說完,她出了屋輕合上房門,腳下生風的朝著村裡去。

牛車緩緩停在了一戶低矮泥磚屋屋前,柳春香長這麼大第一次坐這麼久的牛車,一路顛的她還得扶住娘,到了地方她鬆了口氣:“娘,我緩會,就來扶你下車,你坐穩了啊,我把手拿開了。”

下了牛車的柳春香站在地上,來回甩著有些麻木的胳膊,原地蹦跳了幾下,這路真的是太爛了,她這一身骨頭差點散了架,又捶了下酸痛的腰:“娘,我扶你。”

顧菲菲沒說話,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不能說話,來到古代這麼久,最遠就去了趟鎮上,走的是還算平坦的官道,還想著古代的路也不是這麼難走,萬萬沒想到,出門能有官道是因為離鎮上近,像宜和村離鎮上足有近兩個時辰,就隻有一段路是官道,剩下的路都不能算路,不是有坑就是有石頭,顛的她頭暈眼花胃裡翻騰直泛惡心,才到半路她就受不住了,想下牛車走,不是絆了樹枝就是踩了坑要不然腳底被石子給硌著了,天呐,太難了,她隻好又上了牛車,靠著六兒媳微仰著臉,忍,忍,忍。

柳春香扶著娘下了牛車。

扶著父親回了屋的沈寶方讓娘看著點爹,他麻利的搬了個凳子擱牆角放著,扶著姑姑的另一條胳膊。

顧菲菲也管不著後背是泥牆,就這麼靠著牆,腦袋頂著牆麵緩緩呼吸。她太難受了。

沈寶方進了灶屋,見小灶上放著陶壺,趕緊倒出兩碗溫水:“姑姑你喝水。”

顧菲菲哆嗦哆嗦的抬手想要接水,才發現她的手顫的厲害,不成不成,這樣怎麼接得住水,手指一點點的回縮。

柳春香從表哥手裡接過水,咕嚕咕嚕喝,連喝了兩口聽著表哥的話,她下意識的看了眼娘,嚇的趕緊說:“娘,我來喂你。”壞了壞了,幸好大嫂不在,準又得說我不管娘隻管自己。

緩緩的,小口小口的喝了幾口溫水,顧菲菲翻騰的胃稍微舒服點了,隻是腦袋仍暈的厲害,根本沒法張嘴說話。不想喝水了,就閉上嘴微微側臉。古代的五十歲跟現代的五十歲真的是完全沒法比,她就覺的鄉下七十歲的奶奶都比五十歲的老太太要硬朗,這身子骨……許是之前病的嚴重,要不是她穿來,明年這個時候差不多就是墳地裡的一堆枯骨,她真是太艱難了。

“娘再喝點,會舒服些,我剛喝了大半碗,覺的舒服多了。”見娘閉著嘴不喝,柳春香有些著急,娘看著就不太好,不喝點水緩緩怎麼行,也不知道二嫂有沒有給娘放點金家嫂嫂做的桃脯和紫蘇楊梅,酸酸甜甜這會吃最合適:“娘,我去看看包裹裡都有什麼,拿點吃的給你墊墊肚。”娘不喝,她端著碗往灶屋跑,屋外頭就一個凳子娘坐著,連個放碗的地方都沒有,總不能擱地上。

跑遍了整個村,好不容易找到一戶還算順路的鄉親,尤梅連忙說了來意,鄉親很是熱絡表示一定把話帶到。兒子的事處理妥當,她心裡放下樁事,粗粗估著耽擱了小半個時辰,顧不得擦汗小跑的朝家回,若是爹他們沒回來就到竹林旁等一等。

上了坡遠遠的就看到停在屋前的牛車,回來了。尤梅腳步微頓,而後加快速度朝著家跑,秋日的涼風迎麵吹,她感覺不到冷,隻覺的熱,很熱。爹還好嗎?顧家來的人是誰?希望來個好說話不添事的,她實在是沒精力應付。

一口氣跑到了屋門前,看到靠牆而坐的老太太,尤梅傻住了。這年紀……不會是姑姑吧!姑姑不是病的很嚴重嗎?說是好幾次差點咽了氣,爹生怕見不到姑姑最後一麵,非常罕見的在顧家住了兩天,結果姑姑一直吊著一口氣,爹隻好回家,為了這事娘還發了好大一通火,不為彆的,爹回來後又給咳上了,沒幾日就痰中帶血。

姑姑能跟著回沈家,身子骨應該還算硬朗,娘又得生氣了。尤梅深感疲憊,爹越病越嚴重,娘就覺得是在顧家染了晦氣,見到姑姑這個想法隻怕又得變一變,不知道那年輕的婦人是顧家哪房,希望不是個潑辣性子,婆婆就是嘴碎愛念叨,要說壞心卻是沒有的。

二嫂做事果然周全,柳春香翻出了桃脯和紫蘇楊梅,心裡歡喜,忙拿到了娘嘴邊,給娘喂了個楊梅:“娘,好點了嗎?”

楊梅酸啊,顧菲菲正需要這股酸味,酸的整個人都清醒了點,還是沒說話,卻有了點頭的力氣。

“慢些吃還有桃脯呢,拿了手帕包著,二嫂想事周全呢,壇子哪經得住這一路顛簸。”柳春香自己也含了個楊梅:“金家嫂嫂的手藝真不錯,鎮上的什錦果鋪想收桃脯楊梅金家沒同意,一直往縣城供貨,一斤要二十六文比肉還貴,偏偏買的人還多,要說金家也確實有頭腦,這金貴物兒在鎮上買不出價格,舍得花錢買小吃還得是縣城的富戶。”話還沒說完,看見有人靠近,她側臉瞧了瞧。

尤梅露出個和善的笑:“姑姑,我是寶方媳婦。”

“大嫂好,我是顧家六房顧元良的媳婦閨名春香。”柳春香很有眼力勁的笑著開口。

“不好意思我剛去了趟村裡。”像是挺好相處,尤梅略略放鬆,見她站在姑姑身邊,紅著臉說道:“我去給你拿個凳子。”看樣子,公爹應該是順順當當的回了家,她捎信捎早了些,家裡一團糟兒子留娘家更合適。

沈寶方端著空碗出來。

尤梅遞了個凳子給表弟媳,看向丈夫:“藥喝完了?爹還好吧?”

“睡著了,娘在旁邊守著。”沈寶方將藥碗給了媳婦,轉身看向坐在屋簷下的顧老太太:“姑姑你要不要睡會?這兒風大,還是回屋裡歇會?”

吃了兩個楊梅一個桃脯的顧菲菲舒服多了,坐著緩了會,被顛散了架的身子骨也緩過來了,她笑著和和氣氣的說:“不用,我穿的厚,坐外頭就行。”等她再坐會,就進屋裡和嫂嫂說說話。

送了藥碗回灶間的尤梅才想起,姑姑和表弟媳明顯要在家裡住,她得收拾個床鋪出來,牛車上還有包裹呢,她飛快的往自個屋裡去,家裡就三間屋,公婆住一間,他們倆口子一個屋,旁邊搭了個茅草屋,是給兒子住的,先湊和著住,想著攢些錢換成泥磚屋,結果碰上公爹生病,彆說攢錢連原先手裡的一點錢都花了個精光,現在是掙一點用的點,日子緊巴的很。

姑姑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住茅草屋,尤梅拿出一套乾淨的床單被套,利落的換上,前些天剛洗還有淡淡的皂角香,收拾好床鋪她去拿牛車上放著的包裹:“姑姑回屋裡坐吧,我剛收拾好床鋪,躺著睡會也好。”

媳婦拿走了包裹,沈寶方趕著牛車往村裡去。這是借了彆人家的牛車,不是白借,得給點雞蛋或是一文錢。

聽大嫂說收拾好了床鋪,柳春香低頭對娘說:“娘去躺會,我給你捏捏肩揉揉背,元良在灶上忙活一整天也累的很,我常常會給他捏揉一會,熟練著呢。”

這樣啊,渾身酸麻的顧菲菲很是心動,猶豫了下小聲的說:“打盆水給我洗把臉。”一路過來沾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