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香手裡拿著根樹枝,樹枝一頭叉著條巴掌大的魚,剛到屋門前就看見四哥急匆匆的往前頭走,瞧著像是去村裡?去乾什麼?她還沒想明白,腳上就加快了動作,看見坐在桌旁和舅舅舅娘說話的娘,頓時便鬆了口氣。
“娘。”柳春香站在門口舉著手裡的樹枝笑的一臉燦爛:“我在河裡叉到的魚。”她叉魚的手藝儘得爹的真傳,家裡的幾個哥哥沒一個比的過她,便是村裡的小夥也都比不過她,爹常說她若是個男孩便好了。
想到爹,柳春香燦爛的眉眼有了瞬間的暗淡,旋即她又笑了起來:“就巴掌大,一人吃不了一口,不如拿來吊個魚湯,放些青菜菌菇進去,味兒鮮的很。”
“你好厲害。”尤梅一臉的驚訝,甚至走上前摸了下魚,還沒死透的魚活力四射的甩著魚尾:“你,你能在河裡叉到魚太厲害了!孩他爹也會,遠沒有你這麼厲害,還以為河裡沒魚了,竟然還藏了一條這麼大的魚,春香你好厲害,真的太厲害了!”詞窮的她不知道要怎麼誇,雙眼放光就覺的六表弟媳真的好厲害,不僅性子好做飯好吃連抓魚都這麼厲害,她怎麼會這麼好!姑姑好福氣,六表弟好福氣。
“河裡怎麼會沒魚?”柳春香覺的這話太離譜了:“一時沒魚,隻要下幾場雨,總會有魚順著水流流向河裡,河裡不可能沒有魚,隻是躲的深你們看不見罷了。”舅家嫂嫂好可愛,她笑著想,來了興致的問一句:“想學嗎?我教你,這個不難。”她揮了下手裡的樹枝,叉在樹枝上的魚又開始甩著尾巴:“走,還不到張羅晚飯,咱們去河邊蹲一蹲,說不定能再叉到一條呢。”閒著也是閒著,找點事情打發一下。
尤梅回頭看向屋裡的公爹和婆婆,心裡是想去的。
“去吧。”秦二春說了句。
尤梅抿著嘴,笑意卻從眼角眉梢流露了出來。
柳春香也往屋裡看去,正巧對上娘的視線,她笑了笑喊著娘:“我去河邊抓魚,爭取多抓兩條。”嗯,她才不是因為太無聊。
顧菲菲覺的這會的六兒媳有了點小姑娘模樣,樂嗬嗬的說:“去吧去吧,當心些彆滑河裡就成。”
尤梅和柳春香腳步輕快的朝著竹林去,坐在屋裡的三個老人,清楚的聽見柳春香略有點興奮的聲音說著哪兒還有魚要怎麼抓魚得尋個什麼樣的樹枝,聽著聽著聲音就有些模糊,然後再也聽不見。
這是走遠了,約摸著是進了竹林。
屋裡的三個老人相視一望,都笑了起來。
陽光透過敞開的房門和窗戶照亮了整個屋子,三人坐在破舊的木桌旁,說著家長裡短的瑣碎,沈有後比較沉默寡言,大多數安靜的聽著媳婦和妹妹說話。透過窗戶照進屋裡的陽光,有些鋪在了老舊的木桌上,木桌用了很多年,臟臟的桌麵經陽光一照愈發破舊,許多細小的蟲孔,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像極了他的身體,約摸比老舊的木桌還有糟糕。
沈有後伸手摸了摸被陽光照亮的桌麵一角,淡淡的溫熱,他以為自己活不了多久,喝了多年的藥,總覺的他病的無藥可醫,大外甥喊來了吳大夫,僅兩碗藥雖很痛苦,他卻重獲新生。他想等他好些了,找點合適的木頭,木桌丟不得修修補補還能用,他的房門窗戶也要敞開,陽光進來了才能有光亮。
顧元初等幾人來到沈家,站在門口往裡看,陽光鋪滿半個屋子,三個老人圍著老舊的木桌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倒有些不忍打擾了。
落在身上的陽光沒了,靠門口坐著的顧菲菲回頭看去,大兒,四兒,大兒同窗還有一個老人……略略一猜便知該是沈家裡正,她站起身,隨著她起身,說著話的秦二春和認真聽媳婦和妹妹說話的沈有後像是發現了什麼,往向門口的同時都跟著站了起來。
靜謐安詳的小屋有了短暫的驚慌,隨著眾人落坐,很快又歸於平靜。
兒媳不在家,秦二春大步往灶上去,得燒水泡茶。
坐下後的沈裡正,看向對麵的顧老太太,又站起身恭敬的深深鞠躬,他是什麼都沒有說,一來就行如此重禮,顧菲菲有些慌,忙站起身越過桌子去扶對麵的老人:“這,這是乾什麼,受不得受不得,還是坐下說話吧。”她心裡是猜到了的,又有些欣慰,沈裡正似乎是心裡裝著鄉親的好裡正,如此便好她也能放心。
“顧老夫人我代宜和村的眾鄉親謝您慷慨大義!”已經不是簡單的善舉,這是難得可貴的精神!沈裡正看著坐對麵的老太太,真心敬佩,如此胸襟乃巾幗不讓須眉,實為震撼感激:“顧老夫人我與其二子多番商議,為鄉親做事為我裡正責任,一成收益實不敢當,還請顧老夫人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