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維打擊。
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浮現出這個詞來。
什麼是降維?
對於寇丹和寇媛兩姐妹來說, 掌握實際話語權的鄭蓮華就是比她們高一個維度的存在。
她們當然知道鄭蓮華不喜歡她們, 但更知道, 鄭蓮華是一個驕傲的人,作為一個長輩和上位者, 對方不屑於和她們兩個小輩為難。
誰都沒想到,鄭蓮華會忽然之間將矛頭對準她們。
犀利、強勢、不留情麵。
寇丹和寇媛內心極度困窘,臉上浮現出難堪的神色。
如果換一個人這樣攻擊她們, 她們或許還能找到話反駁,但當對手是鄭蓮華時, 她們就隻剩下沉默。
因為鄭蓮華說的是真話。
對方的確有決定讓她們住在哪裡的權力。
寇丹緊緊地握拳, 指甲攥入手心, 想要用這疼痛來緩解內心的慌亂和無助——在這一瞬間, 她們仿佛回到了當年父母葬禮上,她們姐妹像是個拖油瓶, 被旁人推來推去。
“好啦!不要再說了!”寇建國低聲說。
“姐!”
在叔父出來打圓場時,寇丹悶著頭,一聲不吭地衝出門。
“你怎麼能這樣說孩子呢?”寇建國責備地說。
鄭蓮華語氣平靜道:“我怎麼了?”
“你這樣太傷人了!”
寇建國還在低聲和妻子講道理, 寇媛已經隨著姐姐一起衝出了房門。
寇依冷眼瞧著,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戚寒舟忽然側身問她,打斷了她的思緒:“你喜歡城南還是城北?”
“?”
“以後的房子。”
在一旁偷偷吃瓜的小杜聽到了自家老板的問話,心中不由得冒出一排省略號。
現在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他家老板從頭到尾都沒在狀態!
而且,城南怎麼了,城北怎麼了?大家都是一個城,還分什麼高低?
“城南是彆墅, 城北是大平層,兩個房子都是簡裝,隨時可以進去住。”戚寒舟解釋道。
小杜:“……”
他酸了。
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他老板打算金屋藏嬌。
但此刻,這位“嬌”卻不領情——
寇依壓抑住心中深深的無語,問:“你問我乾什麼?”
是她要結婚嗎?
戚寒舟沉默了一秒,反應過來自己的關注點出現了問題。
似乎,在說出那句“有房”之後,他的腦海裡都在評估寇依更喜歡哪一套。
按道理說,這房子,其實是自己舅舅和舅媽的婚房才對。
這個問題,他應該問的人是夏老師。
可為什麼會這樣呢。
“……”戚寒舟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小杜忍不住捂臉。
得了,他家老板又掉線了。
隻要一碰到寇依及相關事情,他家總裁的反應就有點遲鈍。
被錢多的花不完非要送東西的便宜叔叔打斷,寇依心中多餘的情緒全都沒了。她冷眼瞧著,心中將堂姐妹們的心理活動猜了個七七八八。
以退為進。
示弱,但不會放棄。
惹怒鄭蓮華,隻有寇建國能滅火。
她們在賭寇建國會不會放下她們不管。
這時候,寇建國終於追出去了。
冬梅老師咂咂嘴,碰了碰寇依,小聲問:“這位寇董,是不是有點不著調啊?”
寇依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雖說無論是在家事還是公司事務上,寇建國都是扮演白臉的那一個,儒雅隨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他在外界的一張名片。
但“人好”不代表要左右逢源。
妻子因為女兒和侄女鬨矛盾,這種家務事難分對錯,但隻要有人站隊,就立刻會讓場麵複雜起來。
“說不定他就是故意找事。”寇依輕聲說。
冬梅此刻正在和蓮華說話,沒聽見寇依小聲嘀咕。倒是站在寇依身旁的戚寒舟抬起頭,神色奇怪地盯著寇依看。
寇依坦然地回望。
她剛想祭出那句經典的“你瞅啥”,哪想到對方先一步轉過頭。
還故意咳嗽一聲。
寇依:?
奇奇怪怪。
站在一旁的小杜忍不住捂臉。
從他的角度,能夠清楚地看到戚寒舟臉上的不自然。
他老板到底是在搞什麼鬼?被小姑娘看一眼,還……不好意思了?
小杜被自己腦海裡冒出來的這個念頭雷的夠嗆。
戚寒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助理在一旁如何瘋狂吐槽自己,他隻知道,自己想和小姑娘說說話。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想了半天,終於冒出這句。
悄悄偷聽的小杜再次捂臉。
糟糕,是尬聊的感覺。
寇依倒是沒察覺到戚寒舟是在沒話找話,相反,她心裡有些惆悵,也想順一順自己的思緒。
在重生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的腦子裡都被“如何找回親爹媽”所占據。
似乎隻要回家,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所有一切都能回到原來的軌道。
但顯然不是。
父母之間複雜的關係,於晚晴的意外,季芸的存在,都在改變著她固有的認知。
記憶中的幸福快樂和家庭溫暖或許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依附在大樹下,或許能夠避開暴風雨的襲擊,但現在的她,還能心安理得地將發現的一切不對勁視若無物嗎?
“你怎麼了?”戚寒舟問。
寇依眨眨眼,語氣中帶著兩分悵然:“我不知道。”
環看四周,寇建國和兩姐妹談話的聲音在門外隱隱約約,客廳裡,蓮華和冬梅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聊在了一起,唐教授在一旁端茶倒水,全然自成一個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