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昀卻道:“這怎麼是帶壞?這叫‘羨煞旁兔’。”
蘇玉音忍俊不禁。
她放下手中的菜葉子,站起身來,道:“我就怕元寶瘦了,隻要它瘦了,我就擔心我財運不好。”
顧青昀眼皮跳了跳,道:“在這一點上,你和祖父還真是像。”
求財一事上,對風水意頭講究得很。
提到蘇老太爺,顧青昀忽然想起一事,便問:“對了,你同文博的關係如何?”
蘇玉音想了一瞬,道:“文博一貫沉默寡言,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小時候我與他還算熟絡,但現在見了麵,也不過是點點頭,並無深交。”說罷,她便看向了顧青昀,道:“夫君怎麼突然問這個?”
顧青昀沉吟片刻,低聲道:“也沒有什麼……上次去蘇府,發生了一件事,倒是讓我對他有些改觀。”
蘇玉音連忙問道:“什麼事?”
顧青昀沉聲開口:“我與祖父、祖母敘話之時,他在門外偷聽。”
蘇玉音微微一愣,道:“你確定?”
顧青昀頷首:“確定。”
“雖然他事後解釋了,自己是在外麵等著請安才靠門近了些,但我後來出門,特意看過外麵,門口附近有一個石墩,其實不宜站人,所以……他應當是特意靠過來偷聽的。”
蘇玉音有些詫異,道:“祖父和祖母如何說?”
顧青昀答道:“他當即做了解釋,祖父祖母便沒有說什麼……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此前見他之時,他看起來十分老實、內斂,見到了人,連頭都不敢抬。這樣的人忽然來聽牆角,著實是有些奇怪。”
蘇玉音徐徐道:“其實,他也不是一直都這麼內斂的,他小時候比蘇文揚皮多了。”
顧青昀:“此話怎講?”
蘇玉音一麵回憶,一麵道:“他母親是我爹的通房丫頭,雖然跟著我爹很多年,但我爹覺得那丫鬟姿色平平,又出身低微,便也沒有抬成姨娘。”
“自羅姨娘來之後,那位便更加被冷落了,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懷上了文博,原本祖父和祖母打算,等她生下孩子,便讓我爹將她抬成姨娘,但她命苦,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了三日三夜,沒有熬過去,便過世了。”
“所以,蘇文博自生下來,到四歲之前,都是由我娘教養的。”
顧青昀思索了一瞬,道:“這麼說來,你們一起相處了好幾年?”
蘇玉音道:“不錯,我娘憐惜他沒有親娘疼,便對他格外好,所以那時候,他的性子也沒有這麼拘謹,還是挺可愛的。”
“若說起他的變化,便是從我娘去世,他被帶到了羅姨娘的院子開始……後來,便逐漸不愛說話了,見到人也有些畏縮和惶恐。”
蘇玉音說著,睫羽微垂:“若是我娘沒有去世,他應該也不會長成如今這樣。”
顧青昀凝視她一瞬,他沒說什麼,卻握住了她的手。
蘇玉音斂了斂神,繼續道:“羅姨娘此人,一貫喜歡當麵一套,背地一套,文博在她手下,應當吃了不少苦頭,如今羅姨娘不在蘇家了,興許他的日子能好過一些罷。”
顧青昀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他也不容易。”
蘇玉音繼續道:“是啊,在我們這種人家,得寵和不得寵,過的日子天差地彆,其實祖母也想過,要把文博接過來養,但我爹死活不肯,因為祖母已經管了蘇文揚和我,他隻怕所有的孩子都跟他不親了。”
“可如今看來,又有哪一個孩子,跟他很親呢?”
蘇玉音說罷,自嘲般地笑了。
顧青昀輕捏她的手,道:“彆想那些了……他對你不好,還有我。”
蘇玉音抬眸看他,露出盈盈笑意:“瞧我,不知不覺扯遠了……不過蘇文博這事,是有些奇怪,等我下次回家,且問問廖叔罷。”
顧青昀點頭:“但願是我多心了。”
蘇玉音正要說話,卻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顧青昀長眉攏到了一處。
“還說不冷?”
蘇玉音默默走到貴妃榻前坐下,仍然嘴硬:“是不怎麼冷嘛……”
顧青昀看她一眼,轉身走向床榻。
蘇玉音見他沒說話,便轉頭看去,隻見顧青昀拿了一條薄毯,來到了貴妃榻邊。
“蓋上。”
蘇玉音拗不過他,這才將薄毯蓋在了自己腿上,但一雙白軟的腳丫,還是暴露在外麵。
顧青昀坐在她腳邊,垂眸一看,她的腳丫又白又軟,像兩個胖乎乎的饅頭。
蘇玉音連忙縮起腳趾,道:“你在看什麼?”
顧青昀低低笑開,道:“沒什麼……”
蘇玉音一見他的神色,便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衝動,道:“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壞主意了?”
顧青昀目光含笑,溫和地看著她:“我哪有什麼壞主意,不過是沒想到,你身上那麼瘦,腳卻有些肉乎。”
“什麼肉乎!”蘇玉音漲紅了臉,道:“我祖母說,這樣的腳生財!”
顧青昀笑意更盛:“祖母說得對。”
蘇玉音又道:“什麼叫我身上瘦?我那是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你若是不清楚,就彆亂說。”
顧青昀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眸色漸深:“是啊,我不清楚。”
蘇玉音微微一頓。
房中燈火微閃,光線暖暖地環繞著兩人。
蘇玉音頓時漲紅了臉,忍不住用腳輕踢他的腿,嗔怒道:“你不許再說話了!也不許盯著我看!”
話音未落,顧青昀順勢抓住她的腳踝。
這腳踝纖細又溫潤,讓人忍不住想輕輕摩挲。
而蘇玉音也呆住了。
他的手指微涼,觸到自己的肌膚之上,既然激起了若有似無的戰栗。
蘇玉音下意識抬眸,對上他的眼。
顧青昀唇角微微揚起,柔聲道:“若我一定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