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開張之時,小人便見這些乞丐擠在門口,正想叫護院們來轟人,可明珠姑娘卻來了,她說,這些就是顧夫人請的貴客。”
掌櫃的一想起早上被數百名乞丐圍著的場景,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石夫人聽完,表情都扭曲了,“她瘋了不成!?”
小二忍不住道:“夫人,那契約咱們可是簽了五日啊!這才第一日,其餘的百姓路過咱們這兒,都開始指指點點,這樣下去,就算這些乞丐走了,恐怕也沒人願意來咱們東風酒樓用膳了!”
石夫人氣得嘴都歪了,“顧夫人在哪兒?快帶我去見她!”
彼時蘇玉音正坐在對麵的茶樓裡,悠閒地喝茶。
這裡的窗戶正對著東風酒樓,可以將東風酒樓裡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石夫人怒氣衝衝地上了樓,“啪”地一下推開了門。
“顧夫人,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的,在我東風酒樓裡宴請貴客麼?如今,怎麼江州城所有的叫花子都來了!?”
蘇玉音緩緩放下茶杯,轉過臉來,道:“聖上有雲,‘以百姓為貴’,怎麼,石夫人覺得,聖上說得不對麼?”
石夫人麵色一僵,怒氣收斂了幾分,道:“妾身、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她定了定神,走到蘇玉音旁邊坐下,“顧夫人,這好端端的,您為何要請那麼多叫花子吃飯?這不是荒天下之大謬嗎!”
蘇玉音微微一笑,道:“石夫人此言差矣。我夫君剛在江州上任,得知這江州周邊有不少流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便動了惻隱之心,自掏腰包為他們填一填肚子,這又有何不可呢?”
石夫人忙道:“顧夫人,可我這東風酒樓,日後還要做生意的啊!如今樓上樓下,全被那些叫花子弄得烏煙瘴氣,惡臭熏天,日後哪裡有人敢來?我這生意還怎麼做?”
蘇玉音從容不迫答道:“石夫人,東風酒樓的生意要怎麼做,那是你要想的事。你從我這裡多賺兩成銀子的時候,怎麼沒想起這些問題?”
石夫人麵色頓住,一咬牙,道:“妾身明白了,原來,顧夫人是故意給我下套,引我上鉤的!”
蘇玉音笑了下,道:“我不過是去東風酒樓坐了坐,不是石夫人毛遂自薦,又主動立下字據,接下定金的麼?有哪一樣是我逼迫你的?”
石夫人的表情差點裂開了,“你!”
蘇玉音站起身來,逼近她兩步,幽聲道:“石夫人,生意人誠信為貴,我勸你,還是好好照料那些客人……五日而已,忍一忍就過去了。”
說罷,她便笑著離開了。
石夫人氣得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
她憋了一肚子氣,回到了東風酒樓。
走到門口,放眼看去,便見乞丐們滿臉是油地坐在桌前,大快朵頤。
石夫人眼角抽了又抽,隻得用手帕掩住口鼻,入內院去了。
“待這一頓吃完,快將他們趕走!一刻也不許多待!”
掌櫃的和小二聽罷,連忙應是。
石夫人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丫鬟連忙給她熬了一副安神藥,她才平靜下來,去休憩了一會兒。
誰知,石夫人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午後。
待她醒來之後,第一句話便是:“將那些叫花子打發走了麼?”
丫鬟麵有為難,道:“回夫人,掌櫃的他們去趕人了,可那些人愣是說自己沒有吃完,不肯走……”
石夫人有些疑惑,連忙翻身而起,道:“去看看!”
片刻之後,石夫人來到大堂,放眼看去,頓時目瞪口呆!
乞丐們東倒西歪地睡著,有的趴在桌上,有的靠在了牆邊,更有甚者,直接躺在了地上!
臭烘烘的且不說,呼嚕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整個大堂都跟著震動起來。
石夫人難忍地摁住心口,厲聲問:“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吃完了飯,難不成還要住在我東風酒樓!?”
掌櫃一臉鬱悶,答道:“夫人啊,他們愣是說桌上的菜沒吃完,不許收走,小人礙於契約,卻也不好趕人啊!”
“怎麼可能沒吃完!這一幫人都是見到吃食不要命的!”
石夫人說罷,便往桌上看去。
隻見每張桌子上,都剩了一個盤子,盤子裡或留了兩根青菜,或留了一口饅頭,總之,就是沒有徹底清盤。
石夫人眼眶欲裂,“這就是所謂的沒吃完,不肯走!?他們、他們這是要氣死我啊!?”
石夫人歇斯底裡地吼了一通,竟氣得暈了過去!
掌櫃和丫鬟大驚失色,“快!快請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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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入夜。
石夫人也終於醒了過來。
“夫君,那蘇玉音實在欺人太甚!你今日是沒看見,咱們的東風酒樓,都被糟踐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