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一聲輕喚,打斷了顧青昀的思緒,他收起心中那若有似無的波瀾,淺淺笑了笑,“怎麼了?”
蘇玉音一指前麵的茶樓,道:“前麵有一間茶樓,我們去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顧青昀微微頷首,“都依你。”
蘇玉音便高高興興地往前走,而顧青昀一手牽著她,一手則下意識護著她,免得她被人撞到。
阿水見蘇玉音走了,正要跟上去,卻忽然腳步一頓。
“好香啊!”
阿水忍不住嘀咕一聲,一抬頭,便看見了不遠處的烤紅薯。
寒冬臘月的天氣,一爐烤紅薯的味道,瞬間席卷了半條街,阿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巴巴地看著,有些挪不動步子了。
阮梓義見了,頓覺好笑,“想吃?”
阿水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沒有否認,隻輕輕“嗯”了一聲。
阮梓義笑道:“那你先去茶樓找他們,我去買些烤紅薯就過來。”
阿水重重點頭,眉眼輕彎:“好,我在那邊等阮大哥。”
阿水聲音甜甜的,笑容也十分明媚,阮梓義看得心神微漾。
眼見這那纖弱的身影往茶樓走去,阮梓義也連忙轉頭,邁向烤紅薯的小攤兒。
烤紅薯的小販大聲吆喝著:“烤紅薯,香噴噴的烤紅薯,走過路過,瞧一瞧,嘗一嘗啦!”
阮梓義走到紅薯攤兒麵前,問:“這紅薯怎麼賣?”
小販忙道:“三文錢一個!”
阮梓義皺了皺眉,“怎麼這麼貴?”
小販方才就看到了他和阿水,忍不住撇撇嘴,道:“我說公子啊,您若是沒有錢,就彆誇口說請人家姑娘吃紅薯啊!”
阮梓義一聽,臉都拉了下來,道:“誰說我是誇口?”
說完,他便將一把銅錢都拍到了桌上,道:“給我來四個最好的烤紅薯!”
片刻之後,阮梓義抱著一包紅薯,興衝衝地跑到了茶樓,隻見顧青昀和蘇玉音相對而坐,卻沒見到阿水的人影。
阮梓義放下紅薯,問道:“阿水呢?”
蘇玉音一頓,側目瞧他,“阿水不是和你在一起麼?”
阮梓義瞪大了眼,忙道:“她不是來找你們了嗎!?”
兩人麵麵相覷,頓時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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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隔壁的窄巷裡,阿水已經被人逼到了牆角邊。
她麵色蒼白,警惕又恐懼地看著對麵的男子,顫聲:“郭勒大人……”
郭勒本就生得尖嘴猴腮,此刻,他微微眯著眼,看向阿水,聲音透出一股危險——
“阿水姑娘,王子殿下還以為你在上一場大戰之時便香消玉殞了,沒想到啊……你居然做了逃奴!?”
阿水手指微緊,額頭上也滲出了汗意,“郭勒大人恕罪!戰時局麵混亂,奴婢陰差陽錯地便跟著大金的人馬,回了冰城,並非有意背主!”
蘇玉音是她的恩人,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將蘇玉音暴露出來。
可郭勒卻冷哼一聲,道:“本事不大,膽子倒是不小!你當我是傻子麼?若不是你出賣王子,顧青昀夫婦怎麼可能全身而退!?若是他們折損在了北疆,大金的朝堂之爭,也不會那麼快分出勝負來!王子殿下便有更多時間與大金周旋!你可知你壞了王子殿下多少事情?你這樣的賤奴,活該受炮烙之刑!”
阿水背後一涼,忙道:“郭勒大人饒命!奴婢自知錯了,但我離開韃族後,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王子殿下的事,真的!求求郭勒大人,放奴婢一條生路罷!”
阿水雙目通紅,手指在袖子裡緊緊攥著,害怕不已。
方才,就在阿水即將踏入茶樓之際,卻忽然被郭勒一把捂住了嘴,帶到了這荒無人煙的巷子裡。
阿水不敢看郭勒,便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可這巷子十分狹長,僅容幾人通過,若無人來,隻怕她是叫天天不應。
郭勒看穿了阿水的想法,他聲音冷幽幽的:“阿水,你若是想逃跑的話,那就太小看我郭勒了。”
阿水麵色一僵,忍不住道:“郭勒大人,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
郭勒銳利的眼神落到她麵上,唇角輕輕勾了勾,道:“要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你真心悔過,我便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戴罪立功?”阿水忐忑地看著他,神情緊繃。
郭勒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是跟在姓顧的旁邊麼?他是大金三皇子心腹,又是侯立恒的好友,大有機會接觸到冰城布防圖!隻要你設法將布防圖偷來,王子殿下一高興,說不定會饒了你!”
“不!”阿水狠狠搖頭,“顧大人和顧夫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恩將仇報!?”
郭勒輕嗤一聲,自懷中掏出一根發簪,在阿水麵前晃了晃,道:“那這個呢?”
阿水一見到這簪子,登時血色儘褪,她一把奪過郭勒手中的簪子,道:“你、你怎麼有我阿娘的簪子!?”
郭勒冷笑起來,“我不僅有你阿娘的簪子,如今,你阿爹阿娘的性命,也掌握在我的手裡!”
阿水恍若當頭棒喝,心底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