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破不了這個境的話,林空鹿自己也會永遠留在這。
林空鹿攥緊手指,臉色浮現一絲蒼白。忽然,他視線落在那名傭兵手中的平板上。
平板在播放監控視屏,而監控中,竟是江辭。
但他已經大變樣,曾經深邃漆黑的雙眼,此刻彌漫血色,且毫無神采,似乎已經沒有神智。身體也完全植物化,周身都長出藤蔓,皮膚是青綠色,看起來十分可怖。比之前在山上時,還像個怪物。
監控中的畫麵仿若靜止,但忽然,上方的鐵籠打開,一隻變異獸從半空摔下來。
江辭就像安靜的捕手,聽見動靜瞬間,藤蔓破空而出,迅猛纏緊變異獸,枝條上化出刺,紮進變異獸身體。幾乎隻有幾秒時間,變異獸就乾癟下去,隻剩皮骨。
藤蔓飽食血肉後,枝條漸漸浮現紅色,詭異莫名。緊接著,又數十隻異變動植物被拋下,江辭也迅速捕食。
隨著他捕食越多,植物化也越嚴重,手腳漸漸都化為藤蔓,身體也開始變化,再這樣下去……
林空鹿忽然想起現實中,那個隻剩一張巨臉的腐藤本體。
他臉色不由大變,語氣出離地憤怒:“你們在乾什麼?”
說著他看一眼監控顯示的地點,緊接著起身,急切打開直升機的門。
江辭在地下室,他得趕緊去地下室。好在他現實中來過院,認得路。
機艙裡另一名傭兵霍地站起,見拿平板的那人沒追,又遲疑:“不追?”
“不用,海斯先生說,他醒了的話,就讓他去。”那人淡定搖頭。
忽然,院門口傳來一聲巨響,接著,中洲的直升機從上空包圍。
傭兵們臉色驟變,連忙拿起武器。
*
林空鹿拚儘力氣往江辭在的地下室跑,跑到一半,身後就傳來交火聲。
他趕緊找掩體躲避,邊躲邊繼續前行,忽然,旁邊伸出一隻手把他拽到大樓後方。
林空鹿心裡一驚,下一秒,聽見一個略耳熟的聲音:“小蘇,這邊。”
是之前用蘇薇的手機跟他通話的那個人,中洲特殊事件管理局的副局,常海峰。
沒錯,對方其實不是蘇語的父親,而是上級。
他把林空鹿拽過去後,見他手被銬著,先想辦法先幫他把手銬崩了,然後慶幸道:“還好你沒事,快走,我們先撤,門口有人接應。”
顯然,是特管局知道林空鹿被抓,專門派人來營救。林空鹿剛才跑了一路,正大口喘氣,聞言卻咽了咽乾緊的咽喉,說:“不行,我得去找江……沉堯。”
“沉堯是誰?”
“157號實驗體。”林空鹿隻能草草跟他解釋,並說:“副局,你趕緊先走吧,彆管我了。”
說著他又要衝出去,常海峰趕忙伸手拉住他。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地麵忽然開裂,數道藤蔓竄出。緊接著,十幾根藤蔓撐著地麵,一個人形植物借力從地下緩緩出現,正是江辭。
他周身環繞著枝條,身體被遮得嚴實,幾乎隻能看見上半身和臉,四周的藤蔓更張牙舞爪,很快覆蓋整個院。
他眼神依舊空茫,氣勢卻冷厲恐怖。
林空鹿震驚看著這一幕,忽然有些不確定,江辭的腰部以下……還存不存在?會不會已經植物化了?
常海峰也神情震驚,隨即臉色發白,咬牙說:“他們竟把這種怪物弄到容城?”
“不,他不是怪物,他是人。”林空鹿喃喃,忽然甩開常海峰拉著他的手,跑向江辭。
常海峰一時沒拉住他,不由急喊:“小蘇!”
“副局,你快回去吧,彆管我。”林空鹿邊跑邊再次說。
江辭的藤蔓正無差彆攻擊四周,林空鹿跑的同時還要躲避藤蔓,後來實在躲不了,乾脆一把抓住揮來的一根藤蔓,就站在原地喊:“江辭,你冷靜一點,我是林空鹿,你不能再墮化下去了,快清醒!”
江辭眼神空茫,顯然聽不懂,甚至用藤蔓將他勒緊,拎到半空。
林空鹿瞬間被勒成粽子,呼吸困難,咬牙艱難繼續喊:“江辭,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是你前男友,以前甩過你,你知不知道?我還羞辱過你,說你是窮學生。”
雖然他沒有這段記憶,但係統說分手時,他就是這麼羞辱江辭的。
其實本來不該這麼刺激對方,但江辭墮化嚴重,或許隻有恢複記憶,才能阻止。
林空鹿一時沒彆的辦法,而且跟江辭有關的事,他隻知道這些,也就顧不得那麼多,隻撿這些說,死馬當活馬醫了。
但願不會起到反作用,他在心裡想。
江辭聽到這句話,似乎真有用,勒緊他的動作一頓,本該化出的木刺也沒出現。
林空鹿見有效,心中一喜,趕緊再接再厲,又繼續:“我還說你隻會騎電動車載我,買不起豪車,所以我後來跟彆人跑啦!”
江辭的藤蔓一緊,眼珠動了動,似乎恢複了些神采。
可這時,夜空星光忽然黯淡,黑雲聚集,四周冷風乍起。
漸漸地,一輪巨大的血月浮現在城市上空,仿佛怪物的眼睛,靜靜注視下方一切。
空氣陷入難言的寂靜,仿佛有一種無形力量在蔓延。
不少人紛紛抬頭,好奇觀看。可沒多久,他們就痛苦捂住頭,痙攣抽搐。
城市的各個角落裡,開始有人莫名變成喪屍,院中也有人在變異。
“不要抬頭看月亮。”有人忽然大喊。
林空鹿也在抬頭看,但他似乎沒什麼感覺。
不過他忽然想起,在食品廠基地時,潘卓逸曾說過,大爆發當夜,天空曾出現輪血月。
難道是因為血月?
他連忙回頭去看江辭,果然,江辭眼中剛出現的神采又消失了,青綠的藤蔓也開始枯黃,但越來越龐大。
海斯這時從廢墟中艱難爬出,看見這一幕,眼神狂熱:“成功了,就快成功了……”
林空鹿眼神一暗,忙又攥緊一根藤蔓,用儘力氣朝江辭大喊:“江辭,你特麼再不清醒,我就不管你了!”
他急得臟話都飆出來了。
而他攥住藤蔓的掌心也忽然出現白光,白光化成細絲,沿藤蔓延伸,最終沒入江辭的太陽穴。
幾乎瞬間,林空鹿感覺腦海像被羽毛輕撥一下,就像……之前胡蘿權杖的細絲,碰到江辭的金屬刀時一樣。
他來不及驚訝,神情微怔。
江辭也僵住,像被觸碰了什麼,眼中一絲眸光聚集,藤蔓也停止變枯黃。
他眨了眨眼睛,血色眸中終於浮現清明,望向被自己困住的林空鹿,怔愣片刻,忽然疑惑喊:“寶寶?”
林空鹿回神,險些喜極而泣,忙說:“啊對對,我是寶寶,你記起來了?”
謝天謝地,江辭終於恢複了,雖然恢複的好像是夢遊狀態的江辭。
但隻要是江辭就行,彆說他此刻喊的是寶寶,就算他現在喊甜心、達令,林空鹿估計也會高興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