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鹿:“……”
他一時無語,雖然知道沈惑不會一次就答應,但也沒想到對方這麼能編,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甚至還維持著聖潔的神情,莫名令人信服。
不愧是大神棍。
可對方說這句話時,並沒用能力洗腦。再者,有關男朋友和崽的設定,是林空鹿自己說的,在沈惑眼裡,應該算是他被洗腦後的殘留記憶重新組合。
如果他輕易就相信沈惑這句“男朋友死了”,會不會顯得太配合、太刻意,反被看穿是裝失憶?
林空鹿想了想,小心試探道:“可我記得,他沒死。”
沈惑聖潔的神情微僵,片刻後,肯定道:“死了。”
林空鹿:“沒死。”
沈惑:“死了。”
林空鹿:“沒。”
沈惑:“死……好了,我說死就死了。”
林空鹿微睜大漂亮的雙眸,堅持道:“沒死。”
他原本隻是演一下,可這一聲聲的“死”字,都是在說江辭,在他心裡,像有一根根箭紮向寫著江辭名字的小人,太不吉利了。
他越聽心越堵,一不留神就杠起來了。
沈惑微皺眉,沒想到他其他記憶都被洗了,卻唯獨記得孩子與男朋友,想必是非常深刻的感情。
如果男朋友也在無妄城的話,一直記得倒沒什麼。大不了他給那位男朋友洗腦,讓對方永遠留下陪林空鹿,還能防止出軌。
可偏偏那位男朋友不在,林空鹿又想出城找對方……
沈惑微眯眼眸,霜白的睫羽遮住眼底暗芒。
無論眼前這個蒼□□致的少年曾經是誰,從現在開始,隻會是他弟弟。他絕對不會讓弟弟離開無妄城,離開他。
沈惑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心態,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眼前這個少年產生親情,甚至像控製欲極強的封建大家長,管著對方,不讓對方出城。
這其中固然有他需要對方留下,為他治療能力失控的原因,但他內心深處清楚,不止如此。
他是真的想把對方當弟弟。
難道他把對親情的渴望,轉移到了眼前這個少年身上?
可那種可笑的東西,不是在妹妹背叛他,家人要殺死他時,就被他丟棄了?
沈惑目不轉睛地盯著林空鹿,想找出答案。
林空鹿被盯得毛骨悚然,以為露餡了,立刻不言語。
沈惑終究想不出原因,幾許後,歎息說:“抱歉。”
林空鹿:“!”
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剛才沈惑向他道歉,就……
果然,對方潔白羽翼再次展開,輕白羽毛在四周漂浮。
他輕垂眼眸,低聲頌念:
“你的男朋友死了。”
“男朋友死了。”
“死了。”
“了。”
林空鹿:“……”至於嗎?這也要洗腦。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他有些黑線,乾脆杠上了,假裝暈倒後,再醒來,迷迷瞪瞪道:“他沒死。”
無論如何,他不會說江辭死了。反正之後肯定要出城,與其到時再找借口,不如就咬定這個。
至於忘不掉的原因,可以解釋是他對江辭感情深。
沈惑睜開眼,神情困惑。
他試著又洗一次。
林空鹿:“……”
他假裝暈倒,再次醒來後,依舊堅持:“他沒死。”
看著眼前少年固執、認真的神情,沈惑愈發不解:愛情就這麼令人難以忘記?
或許是真的很喜歡。
算了,忘不掉就忘不掉,他可以再想辦法。
沈惑最終妥協。
*
中央主殿外,傭兵們正站在廊柱旁,焦急等待。
見孟一川從殿內走出,為首的傭兵立刻上前,問:“怎麼樣?辦妥了嗎?”
孟一川微皺眉,神情閃過一絲不悅。
傭兵見了神情一僵,隨即有些敷衍地說一句“讚美神”,接著又問:“實驗體呢?”
孟一川望向這群不信仰神的異端,心思轉動片刻,忽然說:“跟我來。”
傭兵們不解,互相看一眼後,遲疑跟上。
孟一川領著他們繞過中央主殿,走到僻靜回廊。
為首的傭兵見路越走越偏,終於忍不住停下,又開口:“孟先生,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還有,實驗體呢?”
孟一川腳步微頓,轉身看向他們,漫不經心道:“你們獻上的禮物,神很滿意,已經把他留下了。”
傭兵們一愣,半晌才明白他的話意。
出了中央主殿,他們聽不見沈惑的聲音,不再受影響,方才的敬意也悉數消失,瞬間麵露怒色。
其中一名傭兵大跨步上前,粗聲質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孟一川:“意思就是,你們再找個實驗體回去交差,這個我們就留下了。”
“放屁!”那名傭兵怒聲打斷,“姓沈的未免太過狂妄,是不是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像狗一樣求組織……”
孟一川麵露寒色,手起劍落,瞬間砍下那名傭兵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