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脂(1 / 2)

給您跪下 醉折枝 6621 字 3個月前

這一下其實都算不得是個吻, 不過是一觸即分,七分克製三分憐愛, 呼吸都隻交疊了短短一瞬。沈辭柔尚且沒回過神,李時和已經直起腰, 披風下大袖鋪開,在榻邊像是一卷流雲。

他看了沈辭柔一眼,旋即將視線轉回去,死死盯著膝頭,長睫顫動, 瓷白的臉上迅速浮起一層淺淺的紅:“我……”

“不許說。”沈辭柔也坐起來, 猜到他想說什麼,直接打斷, “若是你再說失禮,我就要打你。”

她抬手,作勢要打榻邊的郎君。

餘光瞥見抬起的手, 李時和本能地渾身繃緊, 下意識要擋,轉念又硬生生收斂,微微低頭, 等著挨這一下。

他等了一會兒, 沈辭柔的手卻沒落下來。李時和微微一怔, 轉頭去看,隻看見女孩用手背在唇上壓了壓,露出上半張臉, 眉眼彎彎,笑意盈盈。

“你還真等著我這一下打你身上啊?”沈辭柔放下手,壓在榻上,身子朝著李時和傾過去,清澈透亮的眼瞳裡滿滿地倒映出他。

李時和連忙伸手去接,讓女孩倚進自己懷裡。他攏住沈辭柔纖細的身子,一臂剛好環過她的腰。時人不認為纖瘦不好,但更愛豐韻,總覺得肌骨豐盈的樣子才撐得起盛世繁華,棠紅葉綠的襦裙穿在身上才不顯得空蕩。

如今沈辭柔這把纖細過頭的腰,李時和攬在臂彎裡,一麵覺得她這個任人愛憐的樣子很好,一麵又心疼,忍不住在她發頂輕輕一吻:“是太瘦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在他口中,卻說出了十分的愛憐,沈辭柔往他懷裡埋了埋,深吸一口淺淡的香氣:“我倒是不太清楚,唔,可能是最近心裡擱著事情。現下也沒什麼了,過幾日就會好起來的。”

李時和輕輕“嗯”了一聲,在沈辭柔背上輕輕撫了撫,十足是安慰的樣子。

這幾下撫得沈辭柔受用,她在李時和懷裡蹭了兩下,忽然想起要說的事情。但這件事又不能隨便說,她猶豫著,稍稍拉開些距離,指尖勾住他腰下的佩玉,不輕不重地晃著。

“怎麼?”李時和垂眼去看,“佩得不妥當?”

“……沒有。”沈辭柔還是有些猶豫,“我想和你說些事情,但我也許,不應當說這些。”

她皺眉想了一會兒,頹然地塌下肩膀:“算了,不說了。”

看她這個樣子,李時和心裡大概有數,畢竟是要緊事,也不逗她,直白地問:“是葉家的事情麼?”

沈辭柔渾身一凜,抬頭看他:“你……”

“不必擔心。犯錯的自然要罰,未犯事的不過是警醒罷了。”李時和攏住沈辭柔的手,輕輕歎息,“或許你要怪我,但時局未定,長安城裡多少暗流,有時我也得狠下心敲打敲打。”

“這麼說,子思他們……不會被牽連?”

李時和微微一笑,看著沈辭柔:“怎麼,在你眼裡,你竟覺得我是那般的暴君麼?”

這是開玩笑的意思了,沈辭柔頓時有些尷尬,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乾脆如同耍小性子一般,從李時和掌中抽手,不輕不重地推了他一把,故意拉長聲音:“臣女不敢。天下皆知陛下賢明聖德,就算臣女在背後編排,也不罰的。”

“你還敢說。”

李時和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沈辭柔連忙躲開,順手抽了個軟枕撲在他身上。李時和單臂擋開,剛好握住沈辭柔的手。

兩人笑鬨一會兒,李時和想起正事:“還有件事,那支書簽,你可有頭緒?”

沈辭柔鬨累了,原本在喝花茶,聽李時和這麼一說,握杯的手都頓了頓。她放下杯子,雙手交握放在膝上,手指互相磨蹭:“我大概知道吧。”

“說說看?”李時和說,“不必避我,直說便是。”

沈辭柔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有些煩躁地踢了踢被子:“我猜,是我表妹。”

“她?”

“那支書簽是我刻來送她的。她又擅仿人寫字,當時拿去給霍樂師的那一卷字,其實就是我請她的仿的。能仿到令你都看不出來,八成是她吧……”沈辭柔越說越煩躁,“但我也不知她為何如此。我先前想,或許是她院裡的侍女,但又不應當……”

李時和靠近一些,手搭在沈辭柔臉頰上,緩緩抬起她的臉,指腹在她臉頰上輕輕撫過:“你心裡是不信她會害你?”

沈辭柔咬咬嘴角,點頭:“她自幼養在我家裡,我阿耶阿娘待她都很好,家裡來往的人也都把她當沈家娘子看。雖然我不太懂事,但也從沒有欺負她的。”

她像是要證明什麼,急切地說:“對了,那個荷包,就是七夕那天,我送你的那個。繡樣繡線都是從她那裡拿的。”

“我知道。”李時和再摸了摸沈辭柔的臉,“那便去問問她。與其壓在心裡猜忌,還不如直接去問。”

沈辭柔點點頭,忽然環過李時和的腰,在他肩頸處使勁蹭了一下,聲音悶悶的:“你真好啊,我真高興能遇見你。”

“我亦如是。”李時和笑笑,輕輕撫過沈辭柔的背。過了一會兒,他說,“太史局先前占出來,明年正月十三是吉日,也合你先前的意思。我那時候來提親,好不好?”

先前再怎麼胡鬨,沈辭柔也沒覺得有什麼,這會兒乍一聽李時和說提親,她卻局促起來。但她向來想得開,覺得扭捏起來沒意思,猶豫一會兒,悶頭說:“既然是太史局占的,那肯定是好日子了,我也不懂六爻,你說了算吧。”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李時和心裡一鬆,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他知道也知道越矩,有些猶疑:“此外,今年除夕,你想不想進宮來?”

沈辭柔抬頭看著李時和,苦惱地皺眉:“可是阿耶照例入宮參除夕宴,若我也到宮裡,我阿娘就得一個人在家了。”

“無妨,一起來也可。”李時和說,“到時候,我帶你去宮牆上看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