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簪(1 / 2)

儀安公主陡然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大驚失色,紫依趕緊將公主護到身後,壯著膽子道:“何人喧嘩?”

齊鈺頂著男妃的名頭,很清楚自己不能獨自與公主見麵,這才讓嫣然代他遞個話,便是這緊要關頭,他也不敢現身,而是誠摯地道:“令公主殿下受驚,是我的過錯,因我是名男妃,不便出來相見。實不相瞞,方才與您說話的姑娘,是我宮裡的宮人。”

原來是位男妃……

儀安更吃驚了,對於這人的堅持,也有些明白了。

儀安戒備道:“既是男妃,為何要對本宮說這些,你有何目的?”

齊鈺道:“隻是不希望公主倉促就決定自己的終身,昌平侯並非良配,還望公主三思。”

儀安苦笑:“本宮何嘗不知,可是本宮真的累了……”

“公主慎言!”紫依怕儀安上當,匆匆提醒。

儀安擺了擺手,道:“罷了,本宮如今還有何可懼怕的,隻是說個話而已。你既是男妃,想必方才也去坤寧宮請安了,應當看見本宮有多難堪。人言可畏,本宮……本宮今年已二十二了,換做民間有哪個女子這般年紀還未嫁出去,本宮實在撐不下去了……”

儀安說著話,眼裡又蒙上了一層淚霧。

齊鈺道:“公主並非真的不想成親,而是沒有心動之人。”

“那又如何。”儀安含淚苦笑:“在世人眼裡,本宮哪還有資格挑挑揀揀……昌平侯有爵位在身,又與皇後有親,他肯娶本宮是本宮的福氣,本宮該有自知之明,免得連累其他姐妹,不是嗎?”

“……不是。”齊鈺溫聲道,“前兩次指婚,隻是意外,與公主何乾?難道連公主也相信命硬之說?”

“……”儀安惱道,“那些鬼話,本宮自然不信!”

齊鈺道:“這就對了,流言蜚語會帶來一時的痛苦,可是所嫁非人,卻是痛苦一世,公主真的甘心嗎?”

儀安一愣,捂住嘴,眼淚卻落個不停,這麼多年,她還是頭一次從一個不相乾的人嘴裡聽見一句公道話,什麼命硬克夫,真是夠了,若不是被逼急了,堂堂公主怎會甘心嫁給昌平侯那樣的人!

儀安隻是一時想不開,待宣泄完情緒,哭夠了,冷靜下來道:“那本宮該怎麼辦?”

齊鈺見她如此快便振作,憐憫之餘,也對這位帝王之女多了些許敬佩。其實這事本身並不難辦,隻是儀安公主深陷其中,一時失了分寸,未能及時領悟。

齊鈺就是要點醒她,語速輕快道:“壓力如今都在公主身上,可這門婚事不能成,未必要是公主來拒絕,還可以是昌平侯的原因……昌平侯並不適合尚主。坊間傳言,昌平侯曾逼死兩任妻子,個中緣由,宮裡並不十分清楚,公主可以嘗試從這方麵入手,讓純妃娘娘知曉實情……”

“法子總是人想出來的。您的真實想法,也請多與純妃娘娘說一說,她是您的母親,若她也能支持您,再好不過……還有太子殿下,他也很關心您的。”

純妃應當很愛自己的女兒,書裡儀安去世後,純妃傷心過度,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

隻是不知那時的她,有沒有後悔曾以母親身份強逼著女兒出嫁,親生母親的不理解,實際是壓倒儀安的最後一根稻草,也令母女二人隔閡深種。

齊鈺很想化解這對母女之間的隔閡,也許並不是一兩句話這麼簡單,試一試,總比袖手旁觀來得強。

純妃對儀安的心是好的,可是卻不知女兒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此次若是提前看清昌平侯的為人,純妃或許會改變主意,站在儀安這一邊。

而男主,僅僅從原書後來遷怒、虐殺昌平侯來看,也是非常看重儀安公主的,儀安若打定了主意出嫁,慕容駿無法阻攔,可儀安若是不想,慕容駿絕不會坐視不理。

儀安眼睛一亮,這倒是個法子,她的確是急糊塗了,一時竟沒想起來。

當務之急,並不是先與皇後對著乾,她大可以假意應允,為徹查昌平侯爭取時間。

“本宮已明白了,多謝提醒。你幫了本宮這麼多,本宮卻還不知你是何人……”

雖不能直接相見,儀安還是挺想知道幫她這位男妃的身份。

齊鈺無聲地笑了笑,他起初是曾動過借機抱儀安公主大腿的念頭,可能幫一個女孩遠離火坑,本身也是件快樂的事,臨頭他反而不想邀功了,也許是,他攏共就說了幾句話,不想占女孩子的便宜了。

他悄沒聲地離開了原來待的花叢,離開時沒留意,撞到了一棵綠竹,竹葉拂過,將他頭上的玉簪掃了下來。

齊鈺本沒有佩戴簪子的習慣,因此也未覺察,待他走了之後,一直在他身後聽他說話的那人,亦將他落下的玉簪撿了起來。

儀安等了一會兒,方才還在花叢中的男妃卻沒聲了,儀安意識到對方已離開,而最先與她交談的宮人,朝她福了福身,也笑著走了。

儀安望向紫依手中托著的整整齊齊的宮裝,若有所思。

那人雖不想說,可是父皇的男妃似乎沒有幾位。

儀安公主隻是出去散了個心,回了坤寧宮之後,整個人換上了一身大紅生金的衣裙,裙衫上繡了一隻浴火涅槃的金鳳,籠著一層煙羅輕紗,綴滿了各色寶石,嬌貴逼人。眾妃都看花了眼,自從第一次指婚出了事,儀安公主就甚少穿得如此氣派。

皇後喜道:“儀安,你可是想明白了?”

儀安公主平靜道:“想明白了。隻是定下來之前,兒臣還想多了解一些未來駙馬的事,母後,兒臣的要求並不過分吧?”

皇後淺笑:“事關你的終身,理所應當。本宮正有此意,會派人為你查清楚的。”

昌平侯家與皇後母族沾了親,皇後特意挑出昌平侯,也是為了母族獲利。

儀安唯恐皇後從中動什麼手腳,正要謝絕,殿外有人沉聲道:“皇後娘娘掌六宮宮務,每日忙碌,並無空閒。且昌平侯與皇後沾親,由她去查並不合適。孤近來倒沒什麼事,皇姐若是信得過,還是孤為皇姐查一查吧。”

一名內侍匆忙跑進來稟告,慕容駿已在同時步入殿內。

太子乃元後嫡出,又是儲君,身份尊貴。彆說如今皇後無子,便是有子,太子身份也要高出繼後之子一頭,慕容駿甚至不必像其他皇子皇女那樣,稱呼繼後為母後,令皇後一度很是尷尬。

太子平時不在宮中,等閒也不會來坤寧宮請安,來這一趟明擺著是要為儀安公主撐腰,皇後不想與太子交惡,太子既已當著一乾人的麵點明昌平侯與她的關係,皇後便不好自己來查了。

皇後勉強笑道:“太子既然主動請纓,那就交由太子辦吧。”

儀安公主與慕容駿對視一眼,太子的神情令儀安放心,若是太子肯幫忙,她就真的不必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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