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約(1 / 2)

“太子殿下!”

太子才剛走兩步, 齊鈺便著急要下去,方才是沒反應過來,怎能讓太子背他,這太不合適了吧?

太子道:“彆動, 你受傷了。”

齊鈺:“……”

他隻是不小心把鞋跑爛, 蹭到了腳趾而已,宮妃的鞋原是中看不中用的, 並不耐跑, 且這身體細皮嫩肉,白皙的腳趾蹭了道口子有些嚇人,其實根本算不了什麼, 又在著急奔跑中,齊鈺連痛都未覺察到。

可是就這麼一點小傷, 太子卻親自為他細心地包紮, 還背他走路, 這般照顧, 齊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彆這樣, 您、您會累的, 還是放我下來吧, 我可以自己走。”

他慌慌張張找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伏在太子背上, 被底下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睛瞧著,大哥一臉震驚地看著,齊鈺渾身冒著熱氣, 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太子隻道了聲“不累”,便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毓秀宮起了火,便不能再往毓秀宮走了,太子也沒想再讓齊鈺回去,新的宮苑尚未收拾出來,草草尋個地方,就怕衝撞了。

隻有一處較為合適。

太子足下一轉,將齊鈺一路背去清風殿,等到了清風殿之後,命人端出椅子,才把人放下來。

段太醫早接到了消息,出來相迎。

齊鈺的腳根本沒問題,還是堅持先請段太醫為太子看過,畢竟除了太子,誰都不知乾清宮內發生了什麼,太子有沒有受暗傷,未來新君的身體可比他重要多了。

所幸段太醫診下來,太子隻是有些疲累,需要好好休息。

段太醫又為齊鈺看腳傷,見齊貴人連鞋帶腳都被包住了,段太醫頓了頓,在江禾數次暗示下,十分違心地道包得及時,接下去重新清理過上了藥,也囑齊鈺好好休息。

江禾很快便準備了臥房,就是齊鈺養傷曾住過的那一間。

太子定是要休息了,齊鈺想告退,太子卻拉住他道:“留在此地,彆離開。”

生怕他要走似的,太子拉住他一隻衣袖,大有他若是走了就不肯休息的架勢,齊鈺哭笑不得,怎麼感覺推了皇帝這個boss,太子就變得幼稚了?

一會兒要背他,一會兒不讓他走。

他也不明白,太子為何非要留他在這間房裡待著。

江禾輕聲勸他道,隻不過些微小事,聽太子的便是了。

齊鈺深以為然,太子分明已很倦了,閉上眼睛就要睡著,不好再讓太子操心。

太子見他終於肯留下了,放心地躺下來,幾乎是瞬間便睡了過去。

這個人——究竟是有多累啊……

齊鈺怔怔地望著太子,他有大哥、江禾他們幫忙,都覺得累得不行,何況是籌謀這一切,又要孤身與皇帝麵對麵的太子……

雖然有他的劇情金手指,實際也幫不上太多的忙。

不,他還是挺能乾的。

齊鈺勤快地幫太子掖好被角,又替太子輕輕揉了一會兒太陽穴。

有時他累狠了,睡醒過來會頭疼,這是舉手之勞,太子也不會知道。

齊鈺自己跑東跑西也很累,揉了一會兒便打起了嗬欠,可是床隻有一張,總不能和太子一樣躺下來睡。

他想找個椅子靠一會兒,還是江禾周到,恐他睡在椅子上累到,另外送進來一張軟塌,就放在太子床邊,齊鈺便湊合著歪倒在榻上睡了。

這一覺睡得極沉,隱約能聽見外邊的吵吵嚷嚷的人聲。

他夢見自己一次又一次奔走在各座宮苑之間,身後還有不少人在追他,章嬤嬤還有大哥他們都不見了。

他想了想,仍是決定獨自去找太子,可怎樣也去不到太子所在的乾清宮,齊鈺急得滿頭大汗,驚醒過來卻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已搭上了一條錦被,太子睜開雙眼,黝黑的眸子直直望著他,見他醒來,相視一笑,兩人心裡同時湧上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可是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不管如何,平安就好。

齊鈺心想,太子給人的感覺已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的太子是冰山下壓抑的火種,如今的太子大仇得報,似乎更寧靜一些。

並沒有變成暴君,齊鈺覺得自己已很滿足了。

“太子殿下……”

齊鈺先開了口,想問一問皇帝如何了,不爭氣的肚子忽然“咕”地叫了一聲。

齊鈺臉上陣陣發燙,為何他總在太子麵前出醜?

然而太子並沒有笑話他,為他招了江禾進來,江禾帶領著兩名內侍,一路小跑著抱進來一隻小炕桌,就擺在齊鈺的軟塌上,桌上擺上幾碟爽口開胃的小菜,兩碗碧粳粥,一大碗雞湯,一碟豆腐皮小包子,碰巧都是他喜歡吃的。

齊鈺當即笑著向太子作了個揖,因餓得有些狠了,接過雕了鯉魚戲水的銀筷便狼吞虎咽起來。

菜與粥都是灶頭上現熱著的,雞湯也是煨了很久撇去了油,半點不膩,就等他醒過來用,剛好入口,齊鈺很快便喝光了一碗粥,啃了幾隻鮮美的包子,將另一碗粥端了起來。

努力充當背景板的江禾:“……”

江禾心急如焚,連朝齊鈺使了幾個眼色,齊鈺不解,以為江公公的眼睛突然抽筋了,待他發現托盤裡其實還放著另一雙銀筷,已將剩下那碗粥也喝得差不多了。

齊鈺:“……”

這、這另一碗粥,是是是給太子備的嗎!

齊鈺後知後覺,忙要道歉,太子卻出奇溫柔地道:“多吃些也好,還要嗎?”

齊鈺摸了摸微鼓的肚子,窘窘地搖了搖頭。

吃飽之後,江禾將炕桌收起,齊鈺這才有空問起皇帝的事。

這年頭的宮廷文都流行殺個爹,齊鈺內心已傾向太子把人弄死了,畢竟種種證據都表明,皇帝是害死孝仁皇後的黑手,太子若是因此複仇,也說得過去。

慕容駿卻道:“他該死,但我沒殺他。”

倒不是太子下不去這個狠手,而是真把劍架在皇帝脖子上,反而覺得死太便宜皇帝了。

對孝仁皇後日複一日地下慢性.毒,先後兩次刺殺他,從小到大更不知害了他多少次,僅僅一劍就做了了斷,憑什麼?

倒不如留皇帝一條狗命長久報複,慕容駿知道皇帝生平極看重帝位,就怕帝位被奪走,他就是要讓皇帝嘗嘗眼睜睜失去帝位的痛苦。

他要皇帝活著讓位,活著受儘折磨,而不是死了一了百了,進奉先殿受人朝拜。

此外還有很多事,若是以新帝的身份處置難免掣肘,需要皇帝自己來辦。

如今乾清宮乃至整個皇宮都淨在慕容駿掌握之中,負責看守皇帝的更是絕對忠心的心腹,太子不怕皇帝會翻出什麼浪來,而且也不可能會翻出什麼浪。

他已廢了皇帝的四肢,斷了舌,卸了下巴,皇帝已是一個隻會流口水的廢物了。

對外,太子也精心準備了一套說辭。

太子淡然道:“昨夜,乾清宮進了刺客,病中的父皇受了重傷,刺客如今已被孤擒住,不幸的是父皇筋脈儘毀,急怒中風說不出話,太醫院竭力救治,仍無進展。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決定將皇位傳給孤。重病這幾日,他亦感在位數年,軍政均無建樹,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孝仁皇後恩澤,決定自行廢去帝號,永不受封。”

齊鈺:“……”

齊鈺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太子這也太狠了吧,留皇帝一條命,這是要折磨皇帝一輩子,還、廢了皇帝,連太上皇也不給封!

……這手段,不愧是未來暴君了。

齊鈺有點擔心他的太妃是不是也跟著要黃……

差不多應該是,既然皇帝都廢了,那因皇帝而存在的男妃不也沒了嗎?

廢了也好,方便跑路。

齊鈺須臾就接受了自己也要被廢的命運,好奇道:“那,若不是太上皇,往後該怎樣稱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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