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1 / 2)

皇帝新.婚, 宮中各處張燈結彩, 樂聲陣陣, 壽康宮住著的人們, 便是再眼熱不甘也無可奈何, 她們早就退出了宮廷這個舞台, 隻能看彆人的熱鬨了。

含煙也去新房外看了一趟, 他原是要入內向齊鈺道賀的,可是想一想自己如今這境地,淒淒慘慘並不合適, 就隻隔著窗欞, 遠遠打量了一番, 心裡雖羨慕,更多的是祝福。

含煙未逗留多久,便返回了死氣沉沉的壽康宮。

所有的喜氣似乎都與壽康宮隔絕, 皇帝大婚,壓根沒想起廢帝, 作為皇帝生父,缺席如此重要之場合也無人問津。廢帝得知後大發脾氣,住處的擺設都令內侍砸了一圈, 但是沒什麼用, 負責每日給廢帝喂藥的人一過來, 不論之前砸了什麼都得重新擺回去,廢帝仍是得乖乖喝藥。

廢後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出來,打從得知位份無望, 她也失了照顧廢帝的心,成日哀怨自己的命運,有時也會痛罵新君,往往她才說一個字,就會被心腹嬤嬤捂住嘴。其他廢妃即便想找出路,也沒有彆的辦法,外邊一聽說是壽康宮,都當燙手山芋,不想摻和了。

快入夜時,壽康宮來了一位著黑鬥篷的男子,這男子將麵容深深掩藏在兜帽下麵,看不清楚容貌,壽康宮的人都不知這男子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男子徑直進入廢帝居住的宮室,拂袖命廢帝跟前僅剩的內侍退下。內侍們皆覺得這男子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如今已沒人在意廢帝的死活了,記得有回廢帝喝了藥汁疼暈過去,太醫愣是遲遲不來,也未受到任何懲罰,內侍心裡都有杆秤,能隨意進出壽康宮的,定是大人物,男子隨手丟了個銀錠子之後,也不去阻攔。

男子來到廢帝麵前,廢帝正在閉眼休息,男子用隨身一把黑布蒙住的劍,抽醒了廢帝,廢帝望著麵前的人驚恐萬狀,可是四肢均已無法動彈,也說不了話。

男子黝黑的眸子露出明顯的鄙夷,問他道:“孝仁皇後是如何死的,是你與太後,聯手給她下了慢性.毒.藥?”

廢帝如今隻想活下去,已無所謂名聲不名聲了,何況這男子身上凜冽的氣勢令他畏懼,沒有一絲隱瞞地點頭。

男子平靜道:“果然如此。這麼些年,總算是親口聽你說了……”

“你該死。”男子道。

他原要去揭劍上的布,一抬眼,卻見到窗外掛著的一隻大紅燈籠。

這是皇帝婚期壽康宮唯一喜慶的裝飾。

男子頃刻之間改了主意:“既是大喜,索性就送一份大禮吧。”

廢帝不解地望著男子,男子一掌將他擊暈,從他枕下摸出了一隻木盒打開,盒中盛了不少丸藥,男子將所有的丸藥都倒入案上的一隻碗中,注水將藥化開。

然後他揪著廢帝的頭發,將人半提起來,將碗裡的水全部灌入廢帝口中。

“你很喜歡這藥,就讓你吃個夠,如何?”

男子眸中淨現血色,獰笑了幾聲,灌藥之後將廢帝重新丟回床榻,碗摔到一邊,未再看廢帝一眼,大步出了宮室。

外邊不敢靠近的內侍,見人已走,戰戰兢兢地進去,試了試廢帝的鼻息——人還活著,內侍們放寬了心,就當這男子從未來過。

後半夜,廢帝醒過來一個勁地鬨騰,竟是要召妃嬪。

內侍們叫苦不迭,去給他尋人,廢妃之中已有好幾位根本不願意搭理廢帝的了,內侍總少不了挨罵,不過也有不少願意的,廢帝雖給不了彆的,銀子是有的,整個壽康宮的份例都在廢帝身上,得一點碎銀,手頭緊的年輕廢妃都樂意。

內侍之前被含煙罵慘了,繞過含煙的院子,挨個妃嬪敲門詢問。

最後又是原來的麗貴人,攬下了這樁差使,隨著內侍腳步輕盈地走了。

廢帝見又是麗貴人,心裡有些不滿。他最近總惦記著張貴人這個妖精,可是張貴人總不來,還出手打了內侍,廢帝也毫無辦法。

他已膩了麗貴人,若非實在難受,定要再挑一挑的,不過眼下有總比沒有強,便令麗貴人走上前來。

內侍們在外邊聽著,還要取笑幾句,廢帝這身子骨若想儘.興隻能靠服藥丸了,能折騰不少時候,內侍們都習慣了,漸漸打起了嗬欠。

不知過去多久,裡邊傳來女子驚叫,內侍們被吵醒了,隻見原麗貴人披頭散發地跑出來,語無倫次道:“皇上,皇上不行了!”

內侍驚了,一巴掌扇上去:“瞎說什麼呢,你不要命了!”

麗貴人哆哆嗦嗦道:“對,是廢帝,那位大人他、他不行了!”

內侍們麵麵相覷,其中一名膽子大的反應過來衝入室內,發現廢帝仰天躺著,臉孔已如白紙一般。

內侍抖著手指去試鼻息,試不出什麼來,再壯著膽子去mo廢帝的手,早涼透了,麗貴人受了極度刺激,已有些神智不清,蜷縮在角落裡不住地念叨,大抵是她一覺醒來便是如此,不清楚怎麼回事,不是她的錯。

內侍被麗貴人鬨得腦仁疼,廢帝竟如此去了,這不就是馬上.風?

其實沒人在乎廢帝的死活,去就去了,可關鍵是今夜乃新帝大婚,這時候死,不是給新帝添堵是什麼?

壽康宮幾個內侍都沒了主意,最後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先彆到處亂說,悄悄報給江總管,麗貴人一並交給江總管處置。

內侍們都覺得不錯,很快便挑了個妥當的人,私下去找了內侍總管江禾。

江禾深知新帝喜惡,麵無表情道:“廢帝不過多睡了一會兒,有何大驚小怪,你們該如何伺候就如何伺候。等過了皇上大喜這幾日再說吧。”

內侍們得了準信,在壽康宮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鎖了廢帝所在的那一間宮室,將廢帝馬上風的消息捂得死死的,因怕神智不清的麗貴人走漏風聲,乾脆將麗貴人也鎖了進去。

反正最後將廢帝的死訊報上去,作為令廢帝馬上.風的罪人,麗貴人也活不久了。

江禾這邊雖壓下了消息,卻不敢瞞著皇帝,親自往養心殿跑了一趟,慕容駿從江禾處得知之後,隻淡淡說了一句:“朕知道了。”

生父之死於他來說已沒什麼感覺,隻是被廢了之後,這人竟仍是死於馬上風,令他更為詫異。

甜甜的預知,某些方麵來說竟還是應驗了。

慕容駿沒來由就有了一種疏離感。

“皇後何在?” 他緊張問道。

江禾道:“仍在休息,奴才離開時,香梨、香杏在照看。”

慕容駿道:“你做得不錯,先勿提廢帝之事,免得攪了他的心情。”

慕容駿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將手中的折子放下,親自回了趟蕊珠宮。

江禾之前催著齊鈺沐浴,齊鈺並未出現江禾所擔心的腹痛,加上一直不怎麼有力氣,又心大地休息了好一會兒,才像烏龜一樣,緩緩爬進為他準備好的浴桶。

一刻鐘之後,他洗完慢悠悠地爬出來,換上了絳紅底繡海棠的錦衣,白皙的臉被水汽蒸成了淡粉色,幾縷濕發沾在額前,一雙明眸更顯潤.濕。

沐浴過後,他渾身都舒坦了不少,香梨便把太醫給的那瓶傷藥送到他麵前。

齊鈺略微有些不自在。

太子還算周全,他並未受傷,可要說沒有一點不適,也是不可能的,這藥應能起到舒緩的作用,不用太委屈自己了,真用起來又不大方便,他還沒到能厚著臉皮讓內侍、宮人幫他的地步。

齊鈺打算先把傷藥收好,等再恢複一些,便自己動手。

他昨夜見到太子從枕下摸了玉匣子出來,覺得枕下應有抽屜或者暗格,用來收這種應急之物再合適不過。齊鈺把枕頭挪到一邊,仔細按了一陣,果然觸到了一隻彈簧匣。

這匣並未落鎖,齊鈺打開第一眼就見到了一冊書,還有幾張類似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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