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1 / 2)

子修終於醒了過來。

他很奇怪先見到的是宋堯的臉, 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誰, 宋堯已被齊銘一把推開了。

“宋小哥,覺得如何?”

子修還說不出來話,焦急地握住齊銘的手。

他還記得要攔住宋君!

齊銘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引他目光瞥向一旁在互念話本子走火入魔的帝後。

“都過去了,你放心, 皇上皇後都平安,宋君已死了。”

子修點點頭, 嘴唇微啟。

齊銘還沉浸在漫天的喜悅之中, 未能聽清, 特意湊上前去。

子修又說了一遍。

“吵死了,讓我安靜會兒。”

齊銘:“……”

齊鈺後知後覺發現子修醒了,驚喜地叫來了段太醫,段太醫道子修已無大礙,接下去好好養傷便是了。

段太醫得了帝後大賞,外加一件紫色的錦袍, 心情愉悅地走了。

皇帝很快拎著懷孕的皇後回了蕊珠宮,宋堯起身抻了抻筋, 表示他出來得太久,得回去了。

子修床前, 隻剩下齊銘一個。

齊銘無奈,這些無情無義的家夥。

子修再醒時,眼前還是齊銘,齊銘訕笑:“不好意思, 你沒得選,隻有我了……”

宋堯胡亂哼著不知名的曲子,施展輕功飛簷走壁,突覺胸口疼痛難當,這才發現自己受了傷。

這傷應是力排眾議要獻出龍角,與反對的宋家人過招時留下的,宋大俠並未對外吐露半分,隻是這會兒自己撐不住了。

早知如此,就不逞強,讓宮裡太醫給瞧瞧了。

宋堯有些後悔,不敢再運功,捂住傷處,跌跌撞撞地走著,他出來得急,身上沒帶任何傷藥,想找一位郎中幫忙。

經人指引,總算到了郎中家,敲了很久的門卻沒人理。宋堯實在受不了了,踹門而入,想買一點傷藥,自己包紮解決。

他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往臆想中的藥櫃走去。

宋堯打開一隻抽屜,摸到的卻是衣裳。

又打開另一隻,全部都是疊好的衣裳。

宋堯窘了,定是路人亂指路,這恐怕不是郎中家,他找錯地方,也疼得不行了。

宋堯將衣裳取出來一件,忍痛撕成一條條,想將傷處先纏緊一些,等不太疼了再去尋郎中。

他費力地扯著衣裳,未提防身後飛來一根碩大的木棒。

有人怒吼:“盜衣賊!”

啥,是不是誤會了??

宋堯回頭,忙要澄清,木棒夾著風,咚地一聲敲在他額頭。

宋大俠眼前金星四射,暈了過去。

含煙舉著木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幾日他雇的男幫工告假,一時沒能找到替代的人,來鋪子裡偷雞摸狗的便多了起來,含煙隻能自己多上心。

他如今住在與鋪子相連的小院裡,夜裡聽見前頭有響動,跑出來查看,就見到一條黑影在翻箱倒櫃,還弄壞了他家的衣裳。

含煙不看則已,一看怒衝九霄,這些衣裳可都是齊鈺給的,店也是他和齊鈺合開的,被賊毀了如何交代!

含煙想也沒想,操起男幫傭留下的木棒,摸到盜衣賊身後,狠狠打了下去。

打完賊便暈了,含煙找來一根粗繩,把賊捆得像隻筒子,栓在房柱上,怕人醒之後亂叫吵到左鄰右舍休息,還往賊嘴裡塞了一塊臭抹布,打算天亮就報官去。

路過櫃台,瞅見了一錠銀子,含煙更生氣了,定是賊人從彆家偷走的不義之財,是證據!

含煙氣呼呼把銀錠收好,就去睡了。

誰知天亮,他的小店迎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以至於他一下子就把賊忘在了腦後。

子修醒了,宋君處置了,胎也很穩了,齊鈺就開始坐不住了,他覺得自己不能光寫話本子,得出去透透氣——比如去看看含煙開的小店,想當初還是他給出的主意,可是他一次都還沒去過呢。

齊鈺已是皇後,不可能自己偷偷摸摸溜出去,記得太子以前答應過,想去找含煙就能去的,齊鈺覺得太子應當不會食言,大方向慕容駿提出了要求。

慕容駿沉吟片刻,果然準了。

齊鈺很是得意,他難得自己出趟門,把路上可能要用到的東西都想了個遍,按他身體的狀況,馬車必要坐,隨行人員也免不了,齊鈺打算從香梨香杏裡挑一個,也好一路照應他,暗衛和侍衛,江總管那邊會替他安排,可是臨出發前,本來站在馬車前的香杏卻換成了一名低著頭的內侍。

江禾抱歉地道:“香杏忽然身體不適,香梨又有差使,奴才自作主張從蕊珠宮重新挑了個人,請您恕罪。”

齊鈺不是特彆在乎,香杏不舒服,肯定不好出遠門,江禾挑的太子那邊定也知情,應是能靠得住的,齊鈺和善地道:“沒關係,不必在意。”

齊鈺踩著腳凳登上馬車,內侍怕他站不穩,特意在後邊扶了他一把,照顧得周全,出發後也不進到他的馬車裡來,這內侍會駕車,就在外麵為齊鈺趕車,有何吩咐喚一聲即可。

車廂裡夠大,齊鈺裹著厚實的鬥篷,伸直了一雙腿,舒舒服服地躺下來,他開始體會到帶內侍的好處,除了沉默寡言了些不太熱鬨,竟挑不出一絲錯,若是叫了宮人,他可能還不好意思如此放縱,自己一個人,想怎麼舒服怎麼來。

孕期覺多,齊鈺閉著眼睛,小睡了一會兒,朦朦朧朧間有人進來了,圈住了他,齊鈺包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乖乖扒著對方的手臂不動了。

到了含煙開的成衣鋪,馬車停了下來,開門沒多久的含煙眼見突然來了輛馬車,出來瞧熱鬨,可是等了半晌,車裡沒下來人。

含煙小心上前掀開車簾,想問問裡邊的人有何需要,就見到皇帝陛下穿了一襲玄衣,懷抱著一隻睡得流口水的包子安靜地坐在車裡。

含煙忍不住掩唇,又覺得自己太失禮,正要輕聲詢問,慕容駿已不耐地朝他丟了個眼神,讓他不要打擾。

含煙紅著臉將轎簾放下,自行退到一邊。

之前在宮裡,他隻是聽說皇帝日日都宿在皇後的蕊珠宮,還賞賜各種各樣珍貴的東西,含煙就覺得這已是盛寵了,如今親眼得見才知,與皇帝為了皇後睡個安穩覺,能委委屈屈一直憋在馬車裡相比,翻牌子、賞賜又算得了什麼呢?

含煙輕輕一歎,好友得寵至此,他真是既高興又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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