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華禪宗竭力展現出友好的姿態, 但在張青雲眼裡,那是屠夫對獵物的偽裝。
背地裡修魔的散修隻覺得待在這片土地上,他連呼吸都不暢快, 胸口發悶。
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原本和他一個陣營的,還有同樣不遭佛修好臉的霧妖。
隻不過這戰戰兢兢的小妖修在發現這群佛修沒把它當做一回事後,立即叛變了和張青雲臨時組建的陣營,無憂無慮的當一隻快樂的妖。
“等。”
這是葉筱筱兩天前丟下的一句話。
“萬年菩提樹僅此一家, 是華禪宗鎮宗寶物之一, 剜掉菩提樹心它必枯竭, 貿然提出要求,這群佛修必定不會答應將萬年菩提樹心給我們。”
不過好在, 他們和華禪宗比起來,多了一張底牌。
他們知道華禪宗佛子命若懸絲, 但華禪宗卻不知道雪瑤亦是如此。
隻有華禪宗主動提出, 他們得到萬年菩提樹心的幾率才更大一些。
不過好在,華禪宗並沒有再讓張青雲煎熬。
第二日黃昏,一位佛修來請葉筱筱。
“靜通大師邀我?”葉筱筱確認了一遍, 唇角輕揚,知道時機來了。
她站起身, 身後的眾人和妖也嘩啦啦起身,那佛修瞥了眼,皺起眉宇, 頗為不滿:“宗師隻請葉小道友一人過去。”
葉筱筱一向不怎麼喜歡華禪宗的佛修,世間皆道迦藍宮修士傲慢強勢, 可她卻覺得華禪宗的佛修不相上下, 隻不過後者會假惺惺地裝模作樣。
這群自詡斷了紅塵, 問經論典的佛修更喜歡裝腔作勢, 總自顧自地要求彆人,要論傲慢,華禪宗佛修也絕對名列前茅。
相較而言,她還是喜歡直率流露真情實感的迦藍宮。
眼前這人亦是典型的華禪宗佛修。
葉筱筱彎了彎眼睛,細聲細語道:“大師有所不知,我等藥修膽怯,又有師尊命令在先,不得孤身一人涉險。”
聞言,那佛修抬眸看了眼她:“葉小道友的意思是我們要害你?”
映月穀大弟子恰到好處地露出驚訝:“我從未說過,隻不過……”
她也寸步不讓:“若隻是普通的交談,為何不可讓彆人陪我一道去?”
那表情仿佛真的隻是在困惑。
心裡打定主意不肯讓步,她和華禪宗之間的較量,從這名佛修找上門起,就開始了。
她要試探清楚,華禪宗對佛子的在乎程度,好在這場戰役中取得勝利。
皮球又被踢了回去,為難的人瞬間變成了那名佛修。
佛修:“……”
佛塔內光線全來源於兩側看不到儘頭的長明燈,蕩起的風使明黃色的燈火搖曳。
空氣裡彌漫著立香的味道,莊重的氛圍顯然讓張青雲更加緊繃了。
葉筱筱的眼睛無意掠過張青雲略暴青筋的手背,步伐稍稍一頓。
“剩下的路就由宗乾陪我吧,你們在外麵等我。”
送走他們以後,葉筱筱略微失神,著實有些好奇,張青雲到底是著了雪瑤什麼魔,竟然願意做到這種地步。
明明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抗拒,還是腆著臉去找他師尊尋求幫助,明明知道再往前也許是深淵,還是咬著牙硬著頭皮來到華禪宗。
一隻手覆在了她略失神的眼睛上,劍修似乎有些鬱悶:“他們已經走了。”
葉筱筱回神,順勢貼近宗乾,與白衣劍修嘀嘀咕咕:“他倒是和以前不一樣了,能隱忍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宗乾冷淡地掃了眼後邊,劍修用自己的腦回路思索了兩秒,清冷道:“那他一定是很想做雪瑤的爹。”
所以才做到這種地步。
葉筱筱:“……”
葉師姐勉勉強強地勾起唇角,妄想從宗乾眼中看到開玩笑:“你說真的?”
誰都看得出他那是腦抽之下的發言吧。
宗乾不解地望了眼她:“這不是他說的嗎?”
葉筱筱:“……”
真是有理有據。
佩服佩服。
在葉師姐懷疑自己看上的到底是怎樣的劍修,不敢想將來要麵對多少個宗乾這樣腦回路的劍修時,就到了佛像前。
靜通大師相貌平平,若說他隻是一名佛修弟子都有人願意相信。
他實在是太平凡了,唯獨一雙波瀾不驚,曆經滄桑的眼睛能彰顯他的身份。
這位修仙界最厲害的佛修正在謄抄一本經文,看見他們,合上了書頁,從團蒲起身,視線平和地落在他倆身上。
“你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