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 你好凶, 嚇到我了。”江荷皺著秀氣的長眉,垂著眼尾的眼睛裡水蒙蒙的,楚楚可憐。
楚宴盯著她看了好一會。
直到看到她眼尾泛起了紅,長長的睫毛上下撲閃了好幾下後, 楚宴認命的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戾氣少了很多。
骨節分明的手, 摸了摸江荷的柔軟的頭發, 哄了下,“沒,哪敢啊。”
“你現在不就是嗎?”
“我錯了。”
“哦, 好的。”江荷極溫柔的笑了下, 剛才還帶著粉的眼尾瞬間就正常了, “所以今天晚上怎麼做, 你知道了。”
所以說,娶了個演技好的做老婆,每天都跟活在夢裡一樣。
楚宴擰著兩道眉, 冷硬的輪廓在光下也沒能柔和多少,有些艱難的開口:“不睡地板成不成?太硬了,你知道上次吊威亞吊了一整天, 我都肩周炎了我。”
“沙發也是行的,挺軟的。”
“我錯了,真的,我知道了, 下次成不成?”楚宴傾過身子,坐過來點,低著頭,低啞著嗓子跟江荷商量。
江荷抿唇笑了下,眼睛彎了彎,“不可以哦。”
楚宴:“……”
在旁邊,吃完顧澤投喂過來最後一口食物的薑念,看到楚宴跟江荷靠著頭,隱約還能聽見江荷溫柔到極點的語調。
突然間羨慕:“他們感情真的好好啊,江荷真的好溫柔啊。”
所以說啊,人生,近看是悲劇,遠看是喜劇。
*
用過餐,導演過來說了下節目組的規則。
首先是日行三餐,可以選擇自己買菜後做,也可以在餐廳,但前提是,經費有限,每對夫婦每天五百元,總計一千五百塊。
其次是,雖然節目組更多是記錄不同新婚夫婦的生活方式,但同時,也會穿插指定的任務,用來增加趣味性及考驗。
節目錄製從明天開始,讓嘉賓適應環境跟稍作休息,所以是沒有跟拍的。
最後導演建議道:“其實這裡晚上很適合散步,所以大家都步行回自己房間吧,也算是多熟悉熟悉環境。”
的確也是吃了不少,消消食是有必要的。
隻不過,薑念沒想到,回去的路跟薑念想象中的不一樣。
路邊是有路燈的,不過周圍的樹蔥鬱高大,整個光都是幽深的綠色,也不見多亮,像是被樹葉給吞沒掉了。
乍一看,還挺陰森的。
初始,還有江荷跟楚宴一塊,但隨著兩隊房間的位置不一樣,在第一個岔路口分開,剩下的路,就隻有她跟顧澤了。
薑念裹了裹外套,看了眼顧澤。
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想到不久前有新聞說,男人帶著自己老婆去了泰國,將老婆給殺害了,目的是為了騙保。
而現在,月黑風高夜。
“公司的經營怎麼樣?”薑念盯著腳尖,像是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
“正常。”
“哦。”薑念舔了下唇,頓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問:“你,應該沒有給我買過保險之類的吧,我也是知道保險公司都挺煩的……”
顧澤停下步子,“買了。”
“買了?”薑念呼吸一滯,有一種被命運掐住喉嚨的感覺。
“所以你現在做好了心理準備嗎,公司運轉不下去,隻能犧牲你拿到你的天價保險金。”顧澤看著她,“這樣,還符合你的劇本嗎?”
薑念:“……你要是表現的更悲痛一點就很好了。”
“傻子。”
為了生命安全,薑念選擇了不跟他一般計較。
*
走了好一會,久到薑念覺得這份恐懼沒有儘頭。
而顧澤中途接了個電話,是關於工作的。薑念就縮著肩膀跟在顧澤的身後,亦步亦趨的,像是隻小尾巴。
電話沒幾分鐘結束。
顧澤才注意到旁邊沒了人,一瞬間亂七八糟的念頭全冒出來,正要轉身時,旁邊冒出來一個黑乎乎的腦袋。
像是雨後冒出來的蘑菇。
薑念揚起頭來,耷拉著眼,有一種憔悴感,唇張了張,道:“顧澤,你給我講個笑話吧。”
顧澤盯了她好一會,一直到薑念頭皮發麻。
“你能彆這麼,看著我嗎,不想說就不說,沒逼著你非要說一個。”薑念聲音都有些顫了,尾音還有點委屈。
她不就要求講個冷笑話怎麼了?
這陰森森的,她是真怕。
尤其是四周還有枯樹葉沙沙聲,像極了什麼東西踩著枯葉往這邊來,她平時彆說在大晚上的在樹林裡遊蕩了,就連夜路都沒走過這麼長的。
“哭什麼?”顧澤緩了會,指腹擦過小姑娘生擠出來的眼尾的那點眼淚。
薑念吸了吸鼻子,咬了下唇生硬的彆過臉去。
哭是不存在的,
她就想聽冷笑話,尤其是從顧澤的嘴裡。
過了會,她聽見顧澤很正經的開口。
“小明有天理了頭發,第二天到了學校,同學們看到他的新發型,笑起來:‘小明,你的頭型,好像一個風箏啊!’”
頓了下,顧澤繼續道:“小明就覺得很委屈,哭著跑了出去。哭著哭著,他就飛起來了。”
顧澤的聲音辨識度很高,清冷的低沉的,好聽的。
他說完,看了眼前麵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形纖細,穿的單薄,環著手臂,肩膀抖了抖。沒多久,隻聽見“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可太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顧澤:“……”
薑念揉著平坦的肚子,幾乎笑抽過去。
爾後得寸進尺,湊近了點,認真的道:“要不你再說一遍吧,我錄下來,人生艱難的時候就拿出來聽一聽。”
顧澤不為所動。
“真的,你講的特彆好。”薑念同時認可的點頭,“就是那種一本正經的說一個特冷的冷笑話。”
“……”
相處久了,薑念有個臭毛病。
求人時,嘚吧嘚吧的能說上一大堆,光是聽著就能讓人繞暈。顧澤也能很熟稔的,抬起手,張開蓋住她整張臉。
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