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鬼夫(2 / 2)

身後陰寒一片,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緊追不舍,林蘊衝到了門前,絕望地發現開門需要時間,雖然隻是一秒,卻是生和死之間的跨度!

紙人的嬉笑聲和冰冷的紙張一同覆蓋住了林蘊,眼、口、鼻都被密不透風的東西籠罩,林蘊徒勞地伸手試圖扒下臉上的紙張,他撕扯得極其用力,哪怕這種痛感不亞於撕下臉皮。

鮮血從指縫間溢出。

新的紙張貼在了傷口上。

鮮血淋漓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強烈的窒息感讓林蘊緩緩倒在了地上,都說人死的時候,過往的記憶會如走馬燈般浮現,那一個個駭人的鬼怪在林蘊腦海中閃現,一次又一次的死裡逃生,為了活下去,他可以舍棄一切,不論是物品還是人。

一個個被他拋棄的隊友用最惡毒的言語咒罵他。

但在屬於唐寧的那張臉出現時,原本是黑白的走馬燈忽然變成了緋紅的色彩,隻因這個人的長相實在是黑白難以描摹的豔色。

“林蘊——”他聽到那個新人在慌張地喊他。

怎麼走馬燈也有聲音?

“林蘊!我也不知道這個紙要怎麼撕!”那聲音快要急哭了,他被人從堅硬的地上扶了起來,落進了一個很柔軟的身體。

他曾看紀珂抱著那個新人的模樣。

看起來很軟。

本來說好兩個人輪流去抱那個新人,這樣才能節省體力,結果紀珂抱住了就一直沒放鬆,紀珂主動承擔了這個額外的任務,他自然不想浪費力氣,就冷眼看紀珂抱了一路。

現在

他好像有點理解紀珂的想法了。

真的很舒服,沒有什麼棱角,軟軟的,像一汪水裹挾住千瘡百孔的靈魂。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臉上罩著的那層紙忽然被撕扯而下,他看到了那個新人哭得稀裡嘩啦的模樣,那個新人抱著他,卻沒有看他,而是抬起頭看向了另一個方向,一邊哭一邊喊:“紀連韞!!!”

林蘊閉上眼,倒在了唐寧的懷裡。

“紀連韞!”唐寧快要瘋了,聲音都崩潰到變了調。

他和紀連韞趕來時就已經晚了,紙人新娘已經攻擊了林蘊,紀連韞說每天晚上都必須要死一個人,要用血染紅村莊的土地,才能暫時平息厲鬼的怨氣。

他又急又怕地去碰林蘊臉上的紙,問紀連韞這該怎麼辦。

紀連韞問,你真的想救下這個人嗎?

他趕緊點頭。

然後他看到紀連韞伸出手,麵無表情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源源不斷的鮮血汩汩流出,那血碰到紙人新娘時,紙人新娘像被什麼火燒一般瘋狂躲開了,驚恐到甚至不敢在這個房間多加停留。

它留在林蘊身上的紙張也失去了力量,很輕鬆就能被撕下來。

這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紀連韞卻跪倒在了地上,嘴唇是灰敗的色彩,長長的睫羽垂落而下,似乎隨時都要合上。

唐寧直接扔掉了懷裡的林蘊,飛快跑到紀連韞身邊抱住了虛弱的青年,這具身體又和之前那樣沒有任何溫度,唐寧拚命從衣服上撕下一縷布條纏繞住紀連韞的傷口,鮮血爭先恐後染紅了布料。

血腥味濃鬱的室內,紀連韞的臉比紙人新娘還要慘白,他吃力張開嘴,虛弱的聲音好像隨之會消散在空氣中:“彆哭,我沒事”

唐寧抱著紀連韞的手都在抖。

怎麼會沒事呢?

如果知道救下林蘊的代價是讓紀連韞受傷

“帶我進棺材……”說完這句話,紀連韞沒了最後一絲力氣,靜靜合上了眼,如同一具屍體。

唐寧連忙去試探紀連韞的鼻息,發現對方還有微弱的呼吸後,他才勉強鎮定下來。

棺材,是紀連韞房間裡的那具棺材嗎?

唐寧努力將紀連韞背在身上,紀連韞比他高一截,腳尖拖地,渾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唐寧身上,唐寧差點直接跪了下來。

更讓唐寧痛苦的是,房間裡還有一個人在躺屍。

他如果丟下昏迷不醒的林蘊,讓對方碰到重新折回的紙人新娘,那他這一趟不是白來,紀連韞的傷不是白受了嗎?

可他如果要把林蘊扛走

就他這樣一個廢物,一次性帶兩個,恐怕走到一半躺屍的人就要變成三個了!

唐寧怎麼也沒想到這四個人裡,自己竟然是唯一一個有活動能力的人。

這種情況換成紀連韞、林蘊、紀珂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有能力解決,唯獨唐寧做不到。

他本來就有身嬌體弱的卡牌設定,和紀連韞接觸後精力似乎都被掏空了,還對紀連韞用了吸吸樂牌,一係列操作下來,唐寧走快一點都費勁。

怎麼辦?怎麼辦?!

唐寧背著紀連韞,艱難地彎下腰,拉住了林蘊的手試圖拖著對方走。

拖了半天,林蘊紋絲不動。

唐寧急得想哭,正在這時,一股強烈的被注視感油然而生。

唐寧僵硬地抬起頭,看到那被鬼童撞碎的玻璃窗後出現了一張青白色的臉,爬滿斑點的鬆弛肌膚,渾濁的雙眼。

那位瘋瘋癲癲的紀爺爺站在窗戶後,直勾勾盯著唐寧,一字一句道:“扔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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