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簡簡單單的“滾”字,是唐寧從未說過的話。
他的胸膛發熱得厲害,手臂有點發軟,連心跳都加速了起來,隻為了說出這一個字,他好像就消耗了全部的勇氣。
他有些呆滯地看向其他人,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這些人同樣神情略顯僵硬地看著唐寧。
他們意識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那就是昨晚的疑似被汙染的唐寧真的太過強大了,強大到在場所有人加起來可能都無法贏過他。
在絕對的實力前,一群人你懷疑我我懷疑你就是一個笑話。
因為唐寧隨時有可能直接掀翻牌桌。
除非這次副本放逐汙染者會有卡牌遊戲的力量乾預,比如被大家集體認定是汙染者的玩家如果拒絕放逐,卡牌遊戲會使用某些不可抗力幫助玩家們放逐。
關於這一點,在場許多玩家都認為是很有可能發生的,否則一個強大的汙染者憑借自己的實力強行呆在古堡裡,肆無忌憚汙染玩家們,那麼這把遊戲就沒得玩了。
隻不過這畢竟隻是老玩家的猜測,而且卡牌遊戲即使要幫忙放逐,也會是天黑的時刻,而不是現在的大清早。
大家一時間噤若寒蟬。
李豪淵雖然不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麼變化,可是他很難察覺到周圍人的反應。
所有人都在忌憚唐寧,唐寧究竟做了什麼?
大腦在飛速運轉的同時,李豪淵對著唐寧露出了一個尷尬中夾著一絲微妙討好的笑,“是我冒犯了。”
他對李豪淵說了滾。
李豪淵反倒在對他賠笑臉。
那團堵在胸口鬱氣忽然散去了不少。
【高興了?】“他”問。
唐寧有點不好意思地嗯了一下。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高興了就發泄出來。】
在唐寧和“他”交流時,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裡,唐寧又變成了那種走神的狀態。
在李豪淵放下顏麵討好時,他居然還在神遊,似乎李豪淵究竟是什麼態度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正在這時,管家推著餐車來到了餐廳,他親力親為地將精致的菜肴端上桌,來到唐寧身旁時,還問候了一下唐寧的休息情況:“祭司大人昨晚休息得可好?”
唐寧剛想回答好,就聽那聲音道:【告訴他,非常不好。】
【……為什麼?】唐寧有點茫然,他感覺自己睡得挺開心的。
【我教你怎麼訓狗。】“他”淡淡道。
唐寧:“?”訓狗?哪裡來的狗?
雖然唐寧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聽從了“他”的建議,輕聲道:“不太好。”
管家愣了一下,連忙問道:“閣下是哪裡感到不適了?”
【把頭抬起來。】
唐寧下意識地抬起頭,方才遮掩著他臉頰的黑發如流水一般滑落。
【下巴再抬高一點。】那聲音命令道。
唐寧又努力稍微抬起了一點下頜,隻不過他一直習慣溫順地低垂著頭顱,哪怕在他心中這已經很高了,要是拿出一麵鏡子放在他麵前照著,他才會意識到,這依舊是一個有些謙卑的弧度。
無法被人看見的手漫不經心地捏住了唐寧的下頜,陰冷的力量讓唐寧的頭再仰起了幾分,隻不過唐寧的眼眸還是下意識地微垂。
如果平常配合著低頭的姿態,垂目會讓人聯想到憂鬱文雅的美人。
那麼現在抬首垂目之間,無端生出了一份漠視,似乎麵前的人不值得他去看哪怕一眼。
【抬眼看他的眼睛。】
唐寧立刻聽話地掀起眼簾去看這位NPC的雙眼,他生了一雙很美的眼睛,抬起眼的那一刻,雙眸似乎驟然生輝,那本就濃墨重彩的美貌在這一瞬間美到咄咄逼人,像是一種武器讓人自慚形穢。
那位管家的眼裡閃過一抹驚豔,隨即他立刻感到了自己的冒犯,連忙低垂著頭顱,不敢直視唐寧。
【身體不用太緊繃了,就隨便坐著,你愛怎麼舒服就怎麼坐。】在這個聲音指揮的時候,唐寧才意識到他不自覺地緊繃起了身子。
不過他也發現,眼前的管家狀態似乎也有些緊繃,莫名透出了一點誠惶誠恐。
【告訴他,哪裡都不好。】“他”的語氣很平淡,沒什麼挑釁的重音和聲調,可莫名讓唐寧覺得這個人一聽起來就非常難搞、氣焰非常囂張、非常難伺候。
可能人類本能就會分辨出軟柿子和硬柿子的區彆吧……
唐寧模仿不來對方的語氣,他還是輕聲細語道:“哪裡都不好。”
“非常抱歉,尊敬的祭司大人,請問我們能改進哪些地方讓您滿意?”管家彎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