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8樓,電梯門一開,就見得藍耀陽站在門外。
啊,穿對了。這家夥也是藍色的。
倪藍有些驚喜,笑開了顏。藍耀陽卻是一臉沒好氣,腳還打拍子。
倪藍笑他,指了指電梯樓層顯示麵板:“你是從幾樓開始擺這姿勢的?”
藍耀陽“嘖”的一聲,按著她腦袋揉了一把。倪藍哎呦哎呦笑,被藍耀陽押著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藍耀陽快到會議室門前就變得嚴肅狀,倪藍也趕緊學端莊。可她一假正經,藍耀陽就被逗樂了,藍耀陽一樂,她也沒端住氣勢。兩人互相嫌棄地瞪了對方,然後藍耀陽先擺正姿態,推門進去了。
倪藍醞釀了一下氣質,這才緩緩走了進去。
進去後學著女明星那樣落落大方地笑,稍稍欠了欠身:“大家好,我是倪藍。”
會議室裡眾人站起身來,紛紛打招呼。
藍耀陽就在一旁給她介紹,這是藝人部的,這是公關部的,這是藝人統籌,那是宣傳,巴拉巴拉一堆。
倪藍維持著好姿態,特彆有禮貌特彆淑女的向大家問候寒暄。
一屋子人都招呼完了,倪藍坐了下來。藍耀陽丟過來一台ipad,嚴肅地道:“先說這個問題,以後這個手勢,絕對不能再出現了。”
倪藍接過一看:“……”
那是她之前出小區的時候給李木豎的中指。李木工作室獨家報道:“倪藍簽約後首次到blue,環保出行依舊樸素。”
配圖放了那張中指,還有她騎車的背影,她進入blue大廈的樣子,她摘下了帽子口罩向前台走去。
沒法否認,就是她倪藍。
李木工作室還很貼心地幫她把這張照片做成了表情包:豎中指.jpg
倪藍垮臉,再裝不成淑女,嘴角都撇下來了。
一屋子都盯著她的表情,倪藍也不想裝了,她瞪著那表情包,真的好討厭李木啊。
藍耀陽嚴肅又溫和地道:“以後不能再做這個動作了,記住了沒。”
倪藍很乖地點頭。
藍耀陽滿意了,驕傲地看著大家。看看,有他出馬,就是這麼聽話,很好管理。
歐陽睿從瑞心醫院心理科出來,他剛跟範德文谘詢完。範德文聽完了錄音,看了歐陽睿帶過來的資料,他的看法跟昨天歐陽睿從心理學副教授陸鈞那兒得到的意見一致。
兩個人都說這麼短短一段對話不能做什麼判定,但疑點確實是有的。
比如在談話中,秦遠一直沒有直接稱呼過自己的父母。他承認自己回國的部分原因是想念父母,但語氣之中對父母並沒有思念和感情,反而在說“他們是一對可憐的人”時,沒有通常人們說這話時的憐憫和惋惜,卻帶著高傲和評判。
當歐陽睿說“你當時肯定很痛苦”,秦遠用了一個反問句:“難道會有人因為這樣的事興奮?”
通常人們會承認或否認痛苦,會用一些委婉的詞彙講述自己的心情,比如說“難道不讓人難過”或“難道會有人高興”,但秦遠用了“興奮”這樣的詞。
歐陽睿拿到兩位專家的意見,確認自己的直覺沒錯。
歐陽睿去保險公司與廖新會合。
廖新在保險公司沒拿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當初這個保險賠付,沒有不正常的地方。手續齊全,流程完整,身份證資料和簽名都是驗過的。警方結案書資料也是有的。對於巨額賠付款,保險公司都會調查得很仔細。
歐陽睿聽完廖新的報告,思索著。
廖新跟保險公司的人說了很多話,渴得一個勁喝水。完了道:“我覺得就算有什麼細節上的小問題,隔了這麼多年,也找不出來了。當年的流程也不像現在這麼嚴謹。人員也有流動。他們也算配合了,翻檔案就翻了半天。”
“他們對安航怎麼評價?”
“那些老同事覺得安航沒吸毒前是個好人。不過父母有些坑兒子。”廖新道,“我都問了。安航這些年沒跟他們聯絡過,他們也沒人跟秦遠有過接觸。倒是知道秦遠這人,畢竟商界名人嘛,時不時上個新聞。”
歐陽睿點點頭,啟動車子:“我們去找安航的前妻。”
廖新有些糊塗:“隊長,你覺得秦遠當初和安航聯手騙保嗎?但是這跟孫靚和陳炎有什麼關係?我們是不是繞了一大圈?”
“有圈子繞總比原地打轉要好。”歐陽睿道。
“但是會不會跑錯方向?”
歐陽睿道:“如果警察跑到你的公司,要看這個查那個,你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像藍耀陽那樣嘰嘰歪歪一堆問題討人嫌的,才是正常的做老板的反應。”
“那秦遠很好說話很配合,是心虛?”
“不是,是想在警察麵前耍牛逼。”歐陽睿冷冷道。
廖新:“……”
倪藍開完了會,累得不行。雖然她隻是在聽,但她也得給反應。藍耀陽就坐在她旁邊,所以她聽得特彆專心,一專心就費腦子。
會後倪藍跟藍耀陽回到了辦公室,終於可以癱成泥狀。
藍耀陽把筆記本電腦擺過來,上麵連著一個硬盤。他跟倪藍道:“我找到你從高鴻博身上偷卡的片段了。”
倪藍一聽是這事,趕緊坐成了人形,認真看電腦。
藍耀陽在硬盤文件裡點開一個,然後拖到了某個時間點,屏幕裡播放著畫麵。
這是9月9日的晚宴宴會廳裡,徐湘和高鴻博在宴會廳角落嘀嘀咕咕說著什麼,然後高鴻博似乎把一樣東西在徐湘麵前晃了晃,收進了口袋口。
他們的位置在畫麵的一小角,人很小,又有些遮擋,隻隱隱看著像是一張卡。而他們斜前方的自助餐台邊,倪藍正捧著盤子在挑蛋糕。
之後有人叫徐湘,徐湘和高鴻博都朝那個方向看過去,徐湘跟高鴻博說了一句,便離開了。倪藍仍在挑吃的。
高鴻博又呆了一會,把手裡杯子裡的酒喝完,然後起身也要離開。倪藍這時候放下盤子轉身走,正好就撞在了高鴻博身上。高鴻博伸手扶了倪藍一把,倪藍看上去像是說了對不起之類的。高鴻博也沒為難她。
兩邊就是這麼打了個幾秒的交集,然後就各自分開,各走各路。
接著倪藍離開了宴會廳。
“後麵呢?”倪藍問。
藍耀陽給她退回硬盤界麵,上麵寫著各個地區的鏡頭。倪藍挑著宴會廳外頭的鏡頭,點開了,拉到剛才的時間點,看到自己走出了宴會廳,繞到了花園外。
倪藍又退回去,找到花園的鏡頭,繼續找尋自己的行蹤。
藍耀陽的電話響,他去接電話,讓倪藍自己看。
倪藍就按自己行走的路線一直往下看,上了電梯到了20層這些她就跳過去,翻到了她從電梯下來後的情景。
她走在過道裡,似乎是想回宴會廳,但她看到了什麼,轉身進了一旁的衛生間通道裡。
衛生間通道裡沒有攝像頭。
倪藍就在過道這個鏡頭裡看著,藍耀陽忽然過來:“這裡怎麼回事?”
藍耀陽伸手把一段視頻退回去,重新播一次。
“這是我從電梯下來想回會場的那個時間。”倪藍告訴他。“好像是看到什麼人了,但沒拍到,那人在監控外。”
“不是。在你過來之前,這裡有人走過的。現在為什麼沒了?”
倪藍一愣。
藍耀陽前前後後拉了幾回,一直認真看。
“你確定?”倪藍嚴肅起來。
藍耀陽點頭,他更嚴肅:“我確定,這視頻被人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