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低頭的模樣格外乖巧,他生得白,臉小,但還有些嬰兒肥,看起來就軟乎乎的。
赫連誅之前沒注意過,現在看見了,十分好奇,便湊過去看他的臉。阮久被他忽然湊過來嚇了一跳,伸手捏住他的臉:“乾什麼?”
赫連誅便用臉蹭蹭他的手,阮久按住躁動的“小狗”,低聲訓斥:“彆亂動。”
赫連誅笑了一下,阮久捏著他的臉:“我知道你聽得懂漢話。”他直把赫連誅捏成個小金魚:“圖魯跟我說的,你這個心機小狗。”
一聽這話,赫連誅目光一暗,終於舍得開口說漢話了:“軟啾,我不是故意的,我隻聽得懂一點點漢話,真的。”
“聽起來可不像。”
方才這一串話,他說得可標準了。
阮久盯著他:“跟我念。”
赫連誅點頭:“嗯。”
“阮。”
“久。”
“阮久。”
赫連誅:“軟啾。”
阮久不說話了,赫連誅又喊了一聲:“軟啾?”
阮久拿起搭在一邊的腰帶,圍在赫連誅的腰上,然後狠狠一抽。
“軟啾死了!”
阮久轉身要走,卻被赫連誅拉住了衣袖:“軟啾,不要告訴彆人我會漢話。”
阮久回頭:“那你以後不準叫我‘軟啾’。”
赫連誅搖頭:“那就讓他們都知道吧。”
他堅決捍衛自己喊“軟啾”的權利。
*
幾個夥計搬了麵大銅鏡進來,赫連誅站在鏡子前欣賞自己的第一身梁國衣裳。
“臭美。”阮久這樣說著,並且在旁人的勸阻下,屢教不改,理直氣壯,“反正他聽不懂漢話。”
赫連誅回頭。
我聽得懂!
阮久揚起頭,哼了一聲,反正你在彆人麵前“聽不懂”。
氣氛不是很好,一個夥計捧著托盤出來打圓場:“使臣也可以試試把頭發束起來。”
赫連誅拿起托盤裡盛著的玉冠,漆黑的眼睛看向阮久,顯然是想讓阮久幫他弄,但是阮久扭過臉去不理他,徑自站起身要走:“我先回去了,衣裳有什麼地方要改的,跟裁縫說去。”
格圖魯為難地喚了一聲:“阮小公子?”
阮久才走到門前,就和從外麵走進來的兩個人撞上了。
蕭明淵與魏旭同他打了招呼,蕭明淵道:“剛看見你們家的馬車在下麵,就知道你在這裡,你來這裡做什麼?”
“送衣裳。”阮久問,“你還看見我哥了?”
“嗯。”蕭明淵皺眉,“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又不能活吃了你哥。”
魏旭用手肘捅了捅他,提醒道:“你前幾天才說過阮久哥哥壞話,我們都聽見了,你說他怎麼沒在西北……”
蕭明淵自覺理虧,反手懟了他一肘,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阮久又問:“你們兩個來這裡做什麼?”
“本來想去打馬球的,出宮的時候被父皇看見了,父皇就讓我過來喊……”蕭明淵看了一眼赫連誅,捧讀道,“尊貴的使臣,一起去馬球場參觀。”
他問阮久:“你去嗎?”
阮久捏了捏左手,覺著不是很疼了,便點點頭:“當然去。”
於是蕭明淵讓魏旭去請人,自己與阮久就站在原地等著。卻不想赫連誅聽過魏旭傳話,拿著玉冠就走到了阮久麵前。
給我紮頭發!紮好頭發才能出門。
他倒是聰明得很。
阮久看了他一眼,拿過玉冠,氣鼓鼓道:“知道了,知道了。”
*
赫連誅的頭發有點硬,但正是因為有點硬,摸起來毛紮紮的,阮久才覺得舒服。
這回真要梳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阮久挽著衣袖,用木梳蘸了蘸水,給赫連誅梳頭。
蕭明淵與魏旭抱著手,在旁邊等著,一麵閒聊。
“對了,你們家沒有……”蕭明淵擺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等房中隻剩下他們幾個人時,才繼續道,“你們家最近沒收到宮裡的帖子吧?”
阮久問:“怎麼了?”
“後天有個宮宴,給鏖兀大王選王後的,請了一些官員家的公子。”
阮久想了想,搖搖頭。
他這幾日都待在家裡,要是宮裡有人過來,他一定會知道。
“那就好,大概父皇一時間也沒想起你們家來。”蕭明淵不放心,最後囑咐了一句,“不過你也小心點。”
“嗯,我知道。”阮久點頭,咬了咬腮幫軟肉,“這個鏖兀大王……真是煩死了。”
赫連誅:???
他腦袋一歪,看向阮久,眨了眨眼睛,試圖提醒:“軟啾!”
阮久按住他的腦袋:“彆這樣看我,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