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隻傻啾(1 / 2)

這種狀況,阮久不去世一下,很難緩解尷尬。

他和跪在一邊的朋友們使眼色,用眼神交流。

他蹙眉:“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魏旭比了個手勢:“日出的時候。”

晏寧也比了個動作:“我更早,我日出之前就來了。”

好家夥,還是分批行動的。

阮久握起拳頭,表示自己的憤怒:“為什麼不告訴我?”

魏旭用口型答道:“你不是還在生病嗎?就沒有想打擾你。”

阮久無語:“那你們做事之前能不能先統一計劃一下?順便討論一下可行性?”

魏旭道:“那我們哪知道對方都願意來?這種事情不得越隱蔽越好,等得手了再說?再說了……”他彆過頭:“認你做意中人,還是需要一點勇氣和決心的。”

阮久抹了把臉:“認我做意中人,哪裡不好了?明明是你們占便宜了!”

阮久朝他揮了揮拳頭,坐在上頭的梁帝咳嗽兩聲,他才收起手。

梁帝道:“阮久,這幾位公子,還要朕的八皇子,都說你是他們的意中人,所以你到底是誰的意中人?”

阮久還沒來得及回答,魏旭迅速舉手,大聲回答:“我的!”

其餘朋友緊跟不放,為了爭奪這個名頭,簡直要打起來了:“明明就是我的!”

梁帝看了眼這群少年,忽然想起:“哦,晏公子倒是沒說你是他的意中人,他說你和他結拜過,是異姓兄弟。不過朕不太明白,為什麼朕不能讓他的異姓兄弟去和親?”

阮久看了一眼晏寧,他素來穩重,怎麼也跟著這群人瞎鬨?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隨後蕭明淵猛地抓住他的手,舉起來宣誓“主權”:“父皇,他們都對阮久意圖不軌,我!我才是阮久的老情人!我倆已經好了幾十年了!”

梁帝看著自家兒子尚顯稚嫩的臉,表示深深的懷疑:“幾十年?”

蕭明淵理直氣壯:“沒錯,從……從上輩子開始!”

他下手沒有輕重,“啪”地拍了一下阮久的後背,差點把阮久打吐血。

“而且他已經懷了……”

阮久“哐”的一下給他捶回去了。

你才懷了,給你打掉!

打了之後他反應過來,蕭明淵的皇帝父親就在這裡,又默默地縮回了手。

蕭明淵不肯放棄,抿了抿唇,下定決心,再一次跪下了:“父皇,就算是為了我著想,求你了,彆讓阮久去西北和親。”

幾位公子一同懇求:“求陛下開恩。”

梁帝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一起玩到大,感情好,舍不得,但是鏖兀那邊要定了阮久,朕也沒有辦法,這場鬨劇到此為止,朕也不追究了。”

他看向殿外:“來人,請幾位大人進來。”

殿門一開,幾個公子都下意識往裡邊躲了躲。

家長來了,撫遠將軍、晏老禦史都到了。

撫遠將軍一手薅起魏旭的衣領:“簡直是胡鬨!”

魏旭使勁掙紮,自覺在朋友麵前失了麵子,語氣也不大好:“那還不怪你,在戰場上打不過鏖兀,現在還要我把好兄弟送出去和親,憑什麼?”

撫遠將軍臉色一變,連忙按著魏旭賠罪。

梁帝擺擺手,對阮久道:“你先送他們出去,然後你再回來,朕和你再商量商量這件事情。”

皇帝肯跟他商量,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就已經是難得了。阮久也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點頭應了。

*

宮道上,阮久送朋友們出宮。

他的朋友們都百折不撓,紮在一堆,試圖繼續謀劃。

“要不再試一試吧?這回就推一個人出來,先把阮久留下再……”

話還沒說完,他們肩膀就各自挨了家長的一巴掌。

“不許胡鬨。”

阮久眨眨眼睛,平複好心情,才回過頭,握了握他們的手:“……我沒關係。”

朋友們見他如此,心都沉了下去。

蕭明淵道:“什麼沒關係?西北苦得要死,你去了沒兩天就得哭死?”

阮久深吸一口氣,忍住不合時宜的眼淚,朝他喊了一句:“關你什麼事?我說沒關係就是沒關係!”

阮久推了他一把,說了一聲“煩死了”,轉身就走。

蕭明淵找眾人評理:“我幫他說話他還這樣對我,還有沒有天理了?”

眼見著這兩人又要吵起來,朋友們卻早已習慣,立即自動分成兩撥,分彆按住兩個人。

晏寧快步上前,攬住阮久的肩,在其他人追上來之前,悄悄幫他把眼淚擦掉。

*

一行人到了宮門前,阮老爺聽說兒子被召進宮了,連忙趕到宮門口等著,正要想法子求見,見他好好地出來了,才鬆了口氣,大步迎上。

“陛下找你什麼事情?沒受傷吧?”

阮久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後的一群朋友同時喊道:“爹!”

阮老爺並不覺得是在喊自己,直到這群臭小子圍上前。

“現在事態緊急,爹爹要不先考慮給阮久定個親。”

魏旭點頭:“對,我娶阮久,或者阮久娶我都行。咱們先把這件事情定下來,這樣鏖兀也就不好再搶人了。”

阮久拉著父親要走開:“爹,快走,他們都失心瘋了。”

然後魏旭也被撫遠將軍拉走了:“你親爹我就你一個兒子,你入贅,你讓我咋辦?”

魏旭被拖走之前,還揮著手對阮老爺說:“求您了,您就成全了我和阮久吧!我明天就登門拜訪……”

朋友們都被家長拖走之後,阮久有點尷尬:“爹,他們……”

阮老爺笑著搓搓他的腦袋:“爹之前說錯了,你有一群很仗義的朋友,不是狐朋狗友。”

阮久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背影,小聲地“嗯”了一聲:“爹,陛下讓我送他們出來之後,再回去一趟,他有事情要跟我說。”

阮老爺麵色一沉:“那爹陪你進去。”

*

阮老爺帶著阮久去見梁帝,梁帝卻隻讓阮久留下,派了兩個太監,把阮老爺送回去。

“你不用擔心,朕又不吃人。和親的是他,他也該知道些事情。”

梁帝這樣說著,殿門也被重新關上了。

阮久站在下邊,有一點兒害怕:“陛下。”

梁帝板著臉的時候十足威嚴,他這時緩和了神色,倒有幾分蕭明淵口中的父親模樣。

他指了指自己邊上的圈椅:“來,你上來坐。”

阮久提起衣擺,拾級而上,小心地在邊上坐了。

梁帝歎道:“魏家那小子說的倒也不錯,怪隻怪朝廷的軍隊打不過鏖兀。”

阮久趕忙搖頭,要說話,可他實在是沒有和這些人、這些事情打過交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該怪那時,朕點了你哥上戰場。”

阮久疑惑:“和親與此事何乾?”

“你父親沒有跟你提起?”

阮久搖頭:“沒有。”

梁帝沉聲道:“這次進京的鏖兀使臣,那個阿史那,在戰場上和你哥交過手,他因此對你哥、對阮家,懷恨在心。”

阮久很快就反應過來:“所以他一開始就想讓我做‘和親公主’。”

“也不一定是你,你哥也可以。”

“那就讓我去吧。”阮久不曾猶豫,“我哥他身子不大好,要是途中出了什麼事情,豈不是……”

他想了想,才想出來那句套話:“壞了兩國邦交。”

梁帝問:“就這樣說定了?”

阮久堅決點頭,卻不敢看他:“嗯,就這樣說定了。”

梁帝見他臉色蒼白,知道他其實心裡還是怕的,隻能寬慰道:“你放心,你過去之後,整個大梁都是你的後盾。”

“我讓他們都準備起來,過幾天我先收你做義子,再給你封個皇子的名號……”

阮久抬頭,眨了眨眼睛。

梁帝又道:“當然你爹還是你爹,你還是阮家的人,繼續姓阮,不用擔心。”

見阮久同意了,他才繼續道:“事情都由宮裡操辦,不急,慢慢來,給你拖兩三個月,讓你和家裡人,還有朋友們多待一會兒。”

阮久委屈巴巴道:“能不能拖兩三年?”

梁帝失笑:“不行。”

“那我都還沒成年。”

“鏖兀大王也……”梁帝住了口。

赫連誅來大梁,用的是使臣的名頭。他尚未親政,天底下知道這個幼主的人根本沒有幾個。此時議和之事未定,事情說給他聽,往後再傳出去,隻怕會添麻煩。

所以梁帝也不向他點明赫連誅就是他的和親對象,等他去了鏖兀,自然就知道了。

但梁帝也不忍心看他這副模樣,還是提點了一句:“這次來的另一位使臣赫連誅,他是鏖兀皇室的人,你和他交好,往後在鏖兀能好過。”

阮久點頭應了。

兩人再說了一會兒話,梁帝道:“你是阮家的寶貝兒子,可是為了鏖兀的事情,誰記得我也葬送了兩個兒子在裡邊呢?三年前,老四就死在西北了。去年,才剛立的太子,和你哥一起上戰場的,現在也在彆苑裡養身子,和你哥一樣。”

“你爹進宮的時候,晏老禦史都幫他說話,我死了兒子的時候,他倒是一個屁都不放。你爹你哥,還能幫你四處奔走,可是我呢?我該去誰那裡奔走?那也是我從那麼小一點兒,看著慢慢長大的兒子啊。”

他眼中渾濁,起身作揖:“該是我替大梁百姓向你道謝。”

阮久趕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

梁帝拍拍他的手:“你也喊我一聲‘父皇’來聽聽。”

阮久吸了吸鼻子,小聲喚了一聲:“父皇……”隨後又小聲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不想排在蕭明淵後邊,這樣被他壓一頭。”

“那就把他往後調,你排在他前麵。”梁帝笑了一下,看著他,“朕有點兒明白,阮青樸怎麼就那麼不舍得你了。要換了朕,朕也舍不得,咱們大梁的少年人,都是好樣的。”

*

梁帝留阮久在宮裡用午膳,想著多指點他一下,給他多鋪點路,便讓人把赫連誅請來了。

梁帝給阮久使眼色:“快,跟赫連使臣問好,等會兒吃了飯,你再帶他出去玩。”

阮久歪了歪腦袋,看著眼前的赫連誅,不太明白梁帝的用意。

梁帝說赫連誅是皇室中人,難不成這赫連誅就是鏖兀大王……

的兒子!

梁帝看著阮久逐漸變得“凶狠”的表情,深深疑惑。

崽,你怎麼回事?你清醒一點!

既然在阮久的想象裡,鏖兀大王是個眼睛瞪得像銅鈴的中年男人,那麼,他有一個十來歲的兒子,好像也是一件說得通的事情。

阮久憤怒捶桌,桌上的筷子跳了一下。

好你個鏖兀人,讓我過去和親,其實是給赫連誅這個小崽子做後爹。

梁帝問:“怎麼了?”

阮久朝他點了點頭:“父皇,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