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沉迷話本(1 / 2)

小孩子才看打打殺殺的武俠話本, 真正的男人,就應該看纏纏綿綿的言情話本。

阮久早已經過來看武俠話本的年紀了——他自以為。

把十八派出去搜羅新的話本,阮久一個人留在房裡抱著枕頭, 歪在榻上, 百無聊賴。

等十八把話本找回來,還要一段時間呢, 這段時間裡該乾什麼?

阮久發了一會兒呆,伸長手,把剛才丟開的武俠話本給撿回來, 隨便翻翻。

第五百零一遍,俠客被逼跳崖, 獲得高人指點。

阮久趴在床上,翻一頁書, 自己也跟著滾一圈, 再翻一頁書, 自己又跟著蹬著腳轉半圈。

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不知道翻了多久, 烏蘭進來了。

“哎喲, 我的好王後,病還沒好, 你就好好的躺著不成麼?”

烏蘭彎腰把丟在地上的枕頭撿起來, 拍了拍,放在一邊:“從床頭滾到床尾,你是跟人打了一架嗎?被子也不蓋,等會兒著了風寒, 又得躺好幾天, 害得我蹲在床邊擰一晚上的手帕。王後就是故意來折騰我的, 小魔星。”

阮久原本已經把話本放在一邊,拽過被子,準備蓋上了。

但是烏蘭這樣說他,他就不樂意了。

阮久蹬著腳,從床上跳起來,右手握“劍”,左手拭過“劍鋒”。

——他剛才看的話本裡,主角是使劍的。

“看劍!”

他抬手要出劍,然後就被烏蘭一巴掌按回去:“躺好。”

阮久張開雙臂,倒在柔軟的床上,烏蘭上前要幫他把被子蓋好,見阮久噘著嘴不服氣的模樣,笑著說了一句:“封印小魔星。”

然後把被子壓上去。

阮久試圖掙紮,癟了癟嘴:“我什麼時候才能下床啊?整天待在床上,我都快悶死了。”

“再過幾天吧,等停了藥,再休息幾天。”烏蘭試了試他的額頭,“還是有點燙,肯定不能出門。”

烏蘭再幫他把枕頭擺好,把弄亂的床鋪整理好,勸道:“王後彆想著房間裡暖和,那是大王讓點了好幾個火爐才暖和的。外麵還冷得很呢,能凍死人的。”

阮久不自覺拽了拽被子,吸了吸鼻子。

好可怕。

“王後要是覺得無聊,臣妾這裡倒是有個好東西,可以給王後解解悶。”

阮久眼睛一亮:“什麼?”

烏蘭幫他掖好被子,在他身邊坐下,拿出一本書:“這個。”

“劉老先生說,你病了,可以不去他那裡上課,不過書還是要看的,臣妾幫你把書帶回來了。”

阮久哽住:“這是好東西嗎?”

“是呀。”烏蘭按住試圖逃跑的阮久,“王後要是怕冷,可以不用把手伸出被子,臣妾幫王後翻書。”

“……”阮久再次哽住,“我又不是全身癱瘓。”

“來吧,劉老先生讓臣妾監督王後學習。”

“我寧願去他那裡學。”

“臣妾知道王後愛學,但是現在還不行哦,現在先這樣學吧。”

阮久無話可說。帶病學習,感天動地。

*

阮久靠在枕頭上,烏蘭把書立在他麵前,供他學習。

沒看兩行,那些豎排的鏖兀話像小蜜蜂似的,在他腦袋旁邊飛來飛去的。

阮久不自覺就要閉上眼睛,烏蘭喊了他一聲,他又重新睜開眼睛。

他打了個哈欠,烏蘭把書收起來:“看來王後是累了,那先歇一會兒吧,我去看看午飯好了沒有。”

阮久鬆了口氣:“那真是太好了。”

沒多久,烏蘭就回來了。

他通報道:“王後,柳公子來了。”

阮久睜開眼睛,看向門那邊。

柳宣在外間脫了披風和外裳,在外麵的火爐邊烤了好一會兒,把寒氣都除去了,才推門進了裡間。

“小公子。”

“誒。”阮久撐著手坐起來,“出什麼事了?”

柳宣是個守規矩的人,先前每天早晨都過來向他請安,後來阮久說了好幾次不用不用,他才終止了這項活動。

阮久去喀卡查赫連誠的東西的時候,讓他留在溪原,收攏流落在鏖兀的梁國士兵,安置他們,記錄他們的姓名年歲,好把他們遣送回鄉。

這幾天柳宣都忙得很,他偶爾過來,也是向阮久彙報事情的進展。

所以阮久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柳宣找了把凳子,在床邊坐下:“剛剛收到了大梁那邊的回複,等年後,他們會派使臣來交接,把人都接回去的。”

“那就好。”阮久笑了一下,“能回家真是太好了。”

“嗯。”柳宣點頭。

阮久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放心,等再過幾年,我就找機會,讓你也回去。”

“那小公子自己呢?”

“我……”阮久晃了一下腦袋,假裝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柳宣笑笑,又道:“小公子做這件事是出自好心,不過鏖兀這邊,可能會對小公子頗有微詞。小公子已經是鏖兀的王後了,做的事情還是向著大梁,恐怕鏖兀這邊會不高興。”

阮久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都領教過了。”

“誒?”

“剛要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鏖兀大王就給我甩臉色。”

他說的是赫連誅。

阮久壓低聲音,像是告狀:“就是剛開始的時候,為了劉長命,他們大王跟我吵架。”

柳宣心中清楚,他現在能這樣提起,肯定是已經和好了。從這幾天赫連誅對生病的阮久無微不至的態度來看,肯定也和好了。

但他為了附和阮久,便問道:“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我贏了,他們大王乖乖地來找我認錯。”阮久有些得意地揚起下巴,“我能贏過他們大王,肯定也能贏過他們。”

柳宣想了想,又問:“前幾日小公子病著,我就沒敢多問。現在問問,赫連誠那邊,小公子可找到了什麼線索?”

“找到了許多書信,還沒來得及挑出有關的。”

“嗯。”柳宣頷首,低聲囑咐,“這件事情在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小公子還是要保密,不要告訴給不相關的旁人。”

“我知道。”阮久應道,“我隻寫信給了我哥和蕭明淵。我哥是去年打過仗的,他應該知道這件事情。蕭明淵雖然身在皇家,但是我信得過他,他肯定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告訴給他也沒什麼關係,反倒有用。除此之外,就沒有彆人了。”

“那就好,要是走漏了消息,不單這些士兵,隻怕小公子也會有難。”柳宣正色道,“那些信小公子也要收好,不要輕易交付給彆人。”

“好。”阮久點頭,“我自己收著了,赫連誅也不知道放在哪裡。”

柳宣又道:“流落在外的大梁士兵大多居無定所,所以我請示過太後和大王,把溪原城的驛館撥出來給他們住了。”

“好。”阮久想起方才烏蘭說鏖兀冬天特彆冷,留心說了一句,“讓他們注意保暖,鏖兀的冬天可冷了。”

“他們都是經曆過一年的人了。”

“也是。”阮久摸了摸下巴,“那你等會兒去隔壁房間拿兩箱布料,給他們裁衣裳。”

“不可。”柳宣搖頭,“阮老爺留下給小公子的東西,肯定都是最好的,他們要穿這樣的衣裳,給鏖兀人看見了,恐怕更加引得他們不滿,也連累小公子。小公子若是有心,拿些吃的喝的給他們就行了。”

阮久若有所思:“是我考慮不周全,你看著辦吧。”

“好。”

兩個人正說著話,門外就傳來了一聲大聲的——

“我最愛的王後!”

赫連誅從外麵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我回來啦!軟啾,你有沒有想我?”

他推開內間的門,一隻手抵在門上,朝阮久笑,這時他才看見,原來房裡除了阮久,還有彆人。

笑容凝固。

柳宣低著頭,恨不能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這不是他應該出現的場景,也不是他應該聽見的話。

我不應該在床邊,我應該在床底。

阮久忍住笑,試圖幫赫連誅解釋:“大王去劉老先生那裡讀書,中午回來吃飯。”

柳宣點點頭:“我知道。”然後又搖搖頭:“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赫連誅腳步一頓,看了一眼柳宣,然後跑上前,坐在床上,把冰涼涼的兩隻手伸進被子裡,讓阮久幫他暖一暖。

兩個人在被子裡亂鬥。

阮久道:“拿出去,冷……”他“嗷”地嚎了一嗓子:“彆亂摸,我的肚子!”

柳宣默默地坐遠一點。

“那小公子,我先回去了。”

阮久一邊對付赫連誅,一邊抽空答應了一聲:“好。”

“他們都說想要見見小公子,親自向小公子道謝,我看……還是等小公子好些了,再來吧。”

這時候赫連誅已經脫鞋上床,整個人倒在阮久的被子上,把臉都埋起來了。而阮久致力於把他從被子上掀下去,兩方僵持不下,僅剩的時間,隻夠柳宣說這樣一句話。

柳宣緊急逃離,出去的時候撞上烏蘭,兩個人交換了一個“咱們後妃不容易,咱們後妃有力量”的眼神,就分開了。

*

赫連誅在劉老先生那裡念書,本來是不回來吃午飯的,但是為了阮久,他每天這樣來回幾趟,倒也不嫌煩。

這時他趴在被子上,臉貼著被麵,看向阮久,眨巴眨巴小狗眼睛:“軟啾,你有沒有想我?”

“沒有,才一個上午,有什麼好想的?”阮久在被子裡伸手要推他,“你重死了,起來。”

偏偏赫連誅注意到的重點格外奇怪:“那我要是走一整天,你就會想我了?”

“才不會。”阮久“寧死不從”,“你起來,壓死人了。”

赫連誅換了個姿勢,把他抱住。

赫連誅鬨了他好一會兒,烏蘭在外麵輕輕地敲門,輕輕地通報:“大王,王後,該用午飯了。大王下午還要去劉老先生那裡,耽誤了時辰可不好。”